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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众(260)

  感觉上像是过了很久很久,天才蒙蒙亮了。

  常远在人们逐渐醒来的时间段离开了顶层,下楼买了早餐,拍了照片发给邵博闻,请他吃jpg,对面过了会儿才有反应,也是一张照片,但段位比常远高几级,是个模具摊出来的心形jī蛋。

  而且这还不算完,jī蛋后面还扔来了一张表qíng包,是个丑出风格的蘑菇头胡子哥抱着头做扭动呐喊状,配的文字是“想你想你很想你,只想打电话给你”。

  常远yīn暗了一晚上,这会儿却猛然觉察到了自己的喜怒无常,他没忍住笑了场,然后郁气离他匆匆而去,他心境陡然一变,只觉得邵博闻完全被谢承带坏了,不仅失去了总裁的矜持,还有一点,蠢。

  不过常远无所畏惧,因为许惠来也是个表qíng包爱好者,砸向自己的表qíng流量没有1个G也有半个了,有时为了节约时间,常远会挑一些有万能意思的做备用。他跟邵博闻相互扔了一堆jī同鸭讲的表qíng,主动打了电话过去。

  “邵总,你今天早上怎么这么无聊?”

  邵博闻应该是在厨房里忙活,说话的背景里有锅铲擦锅的动静,他低笑道:“谁无聊了,我在办正事。”

  常远想起那堆表qíng包,就觉得自己也是傻了,他无语地说:“鬼的正事。”

  “不是鬼的,是你的,”邵博闻用公事公办地语气说,“你昨天不是让我想你么,我想完了,来跟你汇报。”

  邵博闻话音刚落,常远正好走进医院的大厅,光剑似的日芒陡然透过玻璃顶从他眼前划过,让他一瞬间被晃得眩晕,细小的喜悦在意识深处探出头来,让常远盲目地感觉他可以坚持下去。

  风和日丽,让人想永远活下去。

  ——

  工地门口仍然稀稀拉拉地堵着人,常远回到办公室,一看手机发现有人加他微信,id十分老袁,就叫“你袁大爷”。

  常远点了“接受”,老袁估计在忙,一直没来打招呼,常远退出app,摸出笔记本补了补昨晚上没写的日记,通常他回忆起来很快,还原度也很高,发票的对话再度掠过他脑海,常远脑中灵光一闪,忽然想到了一个主意。

  他刷刷地落了笔,裹起围巾带上门出去了,经过玻璃的时候透过反光看见自己的德行,忍不住想起了邵博闻昨晚给自己整围巾的样子,简直是暖出光环,然后常远一抬眼,发现玻璃镜面里的人影居然在笑,他愣了一下,然后笑意更深地用手朝玻璃开了一枪。

  想他五分钟,高兴两小时。

  常远带着这点微弱却持久的积极qíng绪,东西南北地对被堵在门口的大货车进行了访谈,在得到意料中一边倒的答案以后,他又去找张立伟的舅舅。

  张老板一听,九分心动一分担忧地说:“这……不太可能吧,我是一百个愿意,可甲方怎么甘心出钱啊?他不扣我钱已经很不错了。”

  常远怂恿他:“就是真不能,你也没损失,这本来就是你想要的,我现在提议的意思,就是我不仅投你一票,还要尽力帮你说话。”

  张立伟的舅舅还是更习惯挑刺的监理,他满头雾水地说:“可、可你怎么忽然想帮我了?”

  “我不是帮你,”常远盯着他的眼睛说,“我是不想让你们被人当枪使,不想自己心里有负担,你别装傻,我知道你明白我的意思。”

  张立伟的舅舅眼神一震,忽然有些手足无措,他知道工地上的某些流言,因此这几天心里总是崩得很紧,已经对师傅们耳提面命过了,不许冲动、不许跟人gān架,他是小人物,有点贪财,但对生命充满敬畏,可这世道早就让他明白了,什么叫做不该管的别管。

  “我去提就是了,可……”

  张立伟的舅舅到底是没说完,可他神色里分明有种早知结局的无奈。

  邵博闻可以发250个誓,说他没有借公务来看常远的意思,过了chūn节基坑差不多就要浇筏板了,王岳喊他来谈劳务分工。

  劳务分工通常都不会签合同,所以王岳不担心他会跟何义城撞上,只是本着想要省心的原则,顺便卖他一个人qíng。

  他来的时候,常远已经接近胜利了,邵博闻看见王岳将手里的纸质文件卷起来,面如寒霜地在手心打了两下,说他没意见,张立伟则是怒极反笑,先是指着常远说你厉害,然后又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瞪了瞪他舅舅,一掀椅子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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