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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众(49)

  王思雨颠三倒四的向他父亲解释,这两个都是前几天救她的人,背后危机暂时解除,邵博闻没回头,只是叫了常远一声,然后问王思雨水龙头在哪里。

  自来水被切断过,好在眼下接通了,王思雨的腿被放在水流下冲,她这会儿后知后觉,仍然不觉得疼,但是被掉皮的腿吓得哭了起来,跟进来的除了她畏缩而后悔的父亲,还有荣京的钦差大臣。

  外头吵成了养鸭场,根本没法沟通,邵乐成打算等他们闹熄火了再出面,比起这个,屋里那两个才让他在意得不行。

  火星撞地球了还是世界末日了,邵博闻这个傻bī,怎么又跟那个妈宝搅到一块去了!什么时候的事?他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收到?

  他一肚子火的跑进王家的院子,看见常远前半身糊满了泥巴,蹲在一个大红色的洗脸盆跟前,配他那张脸,真像个小媳妇。

  不过最碍眼的还是他家户口本上那个没出息的大哥,他那是在gān嘛?

  邵博闻浑然不知道自己成了某人的眼中钉,暂时安顿好王思雨之后,他忙里偷闲的愉悦起来。

  可喜可贺,这是重逢后常远第一次对他表露善意,他脑中翻来覆去的回放着这人惊慌的神色,有点心花怒放:“小远,刚才谢谢你,说实话,我有点……那个,受宠若惊。”

  这词说出来真矫qíng,可是邵博闻犹豫了一秒,还是觉得它最适合。

  常远尴尬得耳廓发热,他虽然看不见自己当时的表qíng,但想必也冷静不到哪里去,这跟不纠缠风马牛不相及,魂飞魄散还差不多。

  他恨透了这种不gān脆,偏偏心又不肯听话,他捧了点水扑在脸上郁闷的洗了又洗,口是心非道:“不客气,下意识反应,最后都没事。不过你在这儿gān什么?”

  邵博闻也正想问他:“刘欢不放心,让我来看看,你呢?”

  他不放心是对的,张立伟总是不在现场,常远心里想着,把手又泡进了水里,说:“张总也不放心,让我来看看。”

  可是看也看过了,警察也来了,然后呢……按照社会的规矩,像这些为温饱奔波的普通人,大都是没有然后的。

  邵博闻一直在用余光瞥他,见他突兀的沉默下来,不难联想他在低落什么,牛头不对马嘴的说:“别这个脸,你救过后面的小姑娘。”

  我什么脸了?常远腹诽着抖掉了他的咸猪手,有点懊恼:“扯淡,我自己都是你从茶馆里捞出来的。”

  “你想救她,我想救你,所以结果才能皆大欢喜,”邵博闻安慰道:“小远,很多事qíng确实不是我们能左右的,但它们一定是相互影响的,即使你今天在这儿洗完手就走了,你也帮过那姑娘了。退一万步讲,就算你不帮这些人,你也不欠他们什么。”

  道理常远都懂,但他还是忍不住惦记,跟放不下邵博闻一样拖泥带水,常远用力地甩着手上水,破罐子破摔的说:“我明白你的意思,我只是总在想,有一天我遇到了这种不公平,却没有人帮我,我是什么心qíng?”

  邵博闻蓦然就被戳中了心底最软的地方,他喜欢的人虽然有些莽撞,却仍然善良。

  “有人啊,”他勾住常远的脖子往胸前带,怒刷存在感:“在这儿。”

  ——

  邵乐成出门没看huáng历,一眼就看到了最瞎眼的一幕。

  邵博闻跟某宝勾肩搭背、亲密非常,那副哥俩好的无知模样简直让人愤怒,所以他到这两人跟前的第一件事,就是踢了他一脚,气不打一处来:“你不是在K市修窝棚吗?怎么又到荣京的工地上来了?”

  紧接着他换了个斜眼,yīn阳怪气:“还有这谁啊,跟咱家小时候那个妈管严的邻居,长得可、真、像。”

  邵博闻膝盖上挨了一下,力道却并不重,邵乐成一直都有病,中二病,所以他从不跟他一般见识,直接上手揍,他站起来作势要抽他:“你平时就是这么给何义城当助理的?”

  邵乐成十分机警,眼疾脚快的弹开了,抱以一声嘲意十足的冷笑:“你能跟何义城比吗?”

  常远以前是看邵博闻的面子故作大度,现在连邵博闻都揍,忍他也就没道理了。

  他舀了一把水往胸前泼,想捋点那些沙子,就事论事的说:“那很巧,先生跟我以前的邻居长得也像,一个嘴馋的胖子。”

  他受到的教养告诉他人得留点口德,但甄别留与不留的对象,也是人生的一门学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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