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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众(85)

  邵博闻:“那财鱼面?”

  这跟没换有什么两样!常远眼皮一窄,平静的眼神中夹带着威慑:“没有,放过河里的。”

  邵博闻憋着笑,很识相地换了种地上跑的:“猪肝汤。”

  这里八成也没有,城里的小贩不喜欢卖这种自己吃都嫌麻烦的吃食,常远有点觉出他在无理取闹了,他把手机往兜里一揣,推了一下对方的胳膊,说:“那行就猪肝汤,你带路,我结账,走。”

  这反客为主的!邵博闻顿了一下,绷不住笑了起来。

  他专捡着这里没有的东西吃,想当然也是没路可带,不过他也带不动路。两天两夜不眠不休,他困得只想找块平地那么一趴,要不是看在常远对他秀色可餐的份上,别人估计只有请他吃huáng金他才会考虑来。

  邵博闻困得脑筋打结,心里却很放松,事业是他追求的一半,这个人有着相同的分量,花在他身上的时间是另一种奋斗。

  他笑完jīng神了一些,开始拍马屁:“你出钱,你是大爷,你说吃什么就吃什么。”

  常远想了想,朝斑马线走去:“饺子吧。”

  可怜他一个路边摊早饭党,饺子已经是他能想到的,工地附近能有的最豪华的早餐了。

  马路对面的巷子里有一片卖早餐的,食堂不供早点,不少民工早上都在这里解决。

  进巷子之前,常远不可避免地看见了月光茶馆。

  作为一间不能描述的茶馆,这个时间点它的霓虹广告灯也亮着,映得玻璃门上都是骚气的五颜六色,十分显眼。

  常远乍一眼瞥见它,那天的惊慌忽然在心里蹦跶了一下,那次要不是邵博闻来得及时,不说三挫伦,他起码得留下一个艳照门,对于这份人qíng,自己好像也还没还过。

  自从邵乐成和池玫横cha一杠之后,他似乎猛然成债主变成负债的了,邵博闻做什么都不再是应该的,因为他并不理亏,不愧疚又为他做这做那,就换他有心理负担了。

  这种想两清的心态非常危险,万一哪天头脑发热,指不定能gān出点什么来。常远比谁都清楚,珍爱清醒、远离邵博闻,然而他偏偏又无法自拔。

  人之所以为人,区别于神和机器,就是大脑发出的无数指令中只有少数能被执行,人们会找无数的借口来说服自己,而借口总是取之不尽。

  常远的借口冠冕堂皇,那就是工作,他斜觑着邵博闻疲倦的侧脸,心说:后两天还有得忙,按时吃饭就是奢望,有一顿是一顿,且吃且珍惜吧。

  邵博闻困得人神共愤,并没发现他一脸慈祥。

  常远挑了家铺面看起来最gān净的进了,邵博闻这次没有作妖,很给面子地点了两斤最贵的水饺,撑着下巴跟常远说话,免得自己一不下心就睡过去了。

  “这几天工地上没什么事吧?玻璃原片厂在郊区,设备又多,基本没什么信号,我还没来得及问小谢。”

  他把隐晦地解释藏在话里,这几天为什么没有消息。

  常远比较迟钝,没听出来,只是见他说着就打了一个呵欠,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没什么事,你们的效率比我想得要快,你那班子挺不赖的。”

  他是那种别人家的小哥的长相,夸起人来显得尤为真诚。

  邵博闻看着他,眼里有点藏不住的自豪,但谦虚还是要的:“还行吧,关键的时候不至于掉链子。”

  常远视线在他勾起的嘴角逡巡,撇了撇嘴,觉得他装bī:“别矜持了,你嘴巴都咧到耳根子后面去了,想笑就笑吧,可以得意,我说的。”

  他倒是没有故意chuī捧,就凌云这种规模的公司能有这么高的执行效率,说实话挺让人意外的,起码他是没想到,今早能看到这种进度。

  那种充实的视觉效果让他一瞬间有种“凌云说不定真的能gān出点名堂来”的念头,然而凌云是邵博闻的,他大概也能走很远吧?常远也不清楚。

  “既然领导都发话了,”邵博闻觉得他这个“我让你笑你就笑”的调调很有趣,恭敬不如从命地说,“那我就不装了。”

  凌云是一家籍籍无名的小公司,可这是邵博闻的心血,他的jīng力、信任、财力以及希望都寄托在这里,拼搏的人都渴望成功,可是高地古往今来都寥寥无几,上面的人不下来,下面的人就上不去。

  他是个普通人,耐心和毅力一样有限,被挫折消磨,被进步鼓励,在时光里此消彼长,维持一个走得下去的平衡。亲戚朋友都不看好,每次见面都要拿过去来做对比,邵博闻听了四、五年,面上能装得云淡风轻,心里多少已经不耐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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