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韶光慢(27)

  邵将军第一战,就是与正在屠村的北齐军。

  那一战是邵将军的成名战,事后无数人歌功颂德,赞他年少有为,却只有三五个从那一战中活下来的将士记得邵将军是如何领着数十人对上一百多北齐军的。

  大梁军的身体素质本就与马背上的北齐军相差甚远,这些年无论哪位名将坐镇北地都处于被动挨打的地位。那次战到最后,邵将军几乎成了血人,亲信劝他先逃,他只说了一句话:我不会把转身而逃的背影留给鞑子,让鞑子以为大梁男儿皆是软骨头,能肆意凌rǔ我大梁百姓。

  后来,“豺láng不死,鞑子不灭,绝不归家”成了邵将军的信条,他大婚还是邵老将军跪求天子传了圣旨,才把人召回去的。

  乔昭犹记得那位副将小心翼翼劝她的话:“夫人您别生将军的气,将军大婚之日就领兵出征虽然对不住您,可您不知道,他晚来一步就有不知道多少百姓无辜惨死,像今日这两名女子一样的女子更是不知道要多出多少。我们将军啊,其实心比谁都要软……”

  一路上,乔昭听了那人更多的事。

  他曾在雪地里趴了一日一夜,为了救回被鞑子掳走当成储备口粮的幼童;他曾从冰下游过松江河,袭杀了斩下大梁百姓头颅当做酒壶的鞑子首领;他还曾散尽军饷,买来衣物为被鞑子们凌rǔ的女子们添上一件棉衣。

  副将含着泪哽咽说:“天下人只记得将军的无限风光,可我们却记得将军的一身伤痛。将军曾说,他拼尽全力,不负家国百姓,只对不住您一人。待北地安定……”

  后面的话副将没有说下去,乔昭却懂了。

  这样一个为北地百姓流尽最后一滴血泪的男子,她如何去恨呢?

  她就是……有些恼。

  她听了他一路的故事,他的箭怎么就那么快呢?

  少女托腮望着窗外,暖阳把她的面庞映照得半透明,显得白净而娇弱,可她的气质却很纯净,让凝望她的人心qíng都跟着宁静起来。

  李神医这么望着她,就觉得那种熟悉感越发qiáng烈了。

  好一会儿,他开了口:“黎丫头想什么呢?”

  乔昭回神,很老实地回道:“就是在发呆而已。”

  李神医嘴角一抽。

  能把“发呆”说得这么理直气壮的人,真是不多见。

  也越发……像了……

  黎丫头和乔丫头处处相似,更重要的是,他初见黎丫头就发现她有离魂症状,而乔丫头不是他以为的安稳呆在北地,而是早已香消玉殒——

  李神医手心出了汗,心跳急促。

  会不会有那样的可能呢?

  他知道,这个猜测惊世骇俗,放到别人身上绝不敢往这个方向想,可他不同啊,近些年他研究的一直是这个!

  李神医清了清喉咙,试探地开口:“黎丫头啊,你家里都有什么人?”

  乔昭有些诧异,李神医可不是对家长里短有兴趣的人。

  她在脑海中搜索了一下黎昭留给她的信息,答道:“祖父早已仙逝,家中有祖母、父母和兄弟姐妹。”

  李神医摸了摸鼻子。

  这说了不等于没说?谁家里没有这些人啊,又不是从石头fèng里蹦出来的。

  瞧着小姑娘冷静的小模样,李神医更不能确定了,不死心再次试探道:“黎丫头以前听说过邵将军么?”

  乔昭一怔,站在小姑娘黎昭的角度想了想,道:“已久闻盛名。”

  从邵明渊第一次出征开始,他就成了一颗最耀眼的将星,在大梁的空中闪耀了七八年之久,又有谁没听说过呢。

  李神医心中轻叹。

  或许是自己多心了?

  也或许,是他太希望那个聪慧豁达的孩子还活着。

  放下了试探的念头,李神医从果盘里抓起一枚青涩的果子咬了一口。

  “呸呸呸,酸掉牙了!”

  被咬了一口的青涩果子从窗口扔了出去,划出一道利落的弧线后传来一声惨叫。

  “停车,停车!谁这么不是东西,从窗口扔果子啊?”

  乔昭放下车窗帘,趁机往外瞄了一眼,就见一位壮汉一手捂着额头撒丫子狂追马车,惹得路人纷纷驻足观看,紧接着从马车上跳下一名护卫,迎上去不知解释了些什么,那壮汉一脸满意走了。

  护卫返回来,旁边同伴低声问道:“这次多少银钱打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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