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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城片马(2)

第三次,……他忍了。

第四次,他冲到岸上把那行迹诡异的小子狠狠骂了一通!那次特奇怪,坏小子的态度显得特好,垂著头任他说教。直到他发现站在岸上的他一丝不挂,而那小流氓的眼光又落在哪里后……

第五次……总之这之后都很惨。你无法想象一个成年男子被一个只能称为少年的男孩子偷看时的那种难堪到家的复杂感觉。

真的很难为情,以至于以后他一看见那小子把眼光往他身上瞟,他就冒出一身的鸡皮疙瘩。

夏天过去了,冬天的时候他以为对方肯定想偷看也偷看不起来了,结果却发现一到下雨天他的房顶就开始漏雨。爬到房顶上一看,挪开的瓦片没放好,看似放到位置上,其实根本挡不住雨水。这一留心,自然就给他抓住了上房偷窥的小流氓。不用说,当场就是一顿饱揍。

其实这些都还好,片马城里什么样人没有?虽说舒三刀是个地地道道的小流氓,但从来没给他造成大的麻烦,有时还会送些野味什么的给他。偶尔还会脑子发热帮他出出气啥的。比如说前面那个小气的东家,被人罩麻袋打得两个月没敢出门见人。

至于他为什么会知道?……因为那小子每次「为」他做什么事,都要跑到他面前来领功。唉!

所以,不规矩就不规矩吧,说到底,你能跟个半大不小的孩子生啥气?

可就在守根已经对这小子莫名其妙的行为习以为常、可以当笑话看的时候,小流氓舒三刀竟又想出了新的折腾他的方法。

做木工做得全神贯注的时候,突然听到耳边有人低低地道:「喂,把衣衫合合好,都看见奶头了。」

……我忍!

在路边方便的时候,突然旁边就贴了一个人,盯著他露出的某部位、用一种很奇怪的声调道:「原来你尿尿时是这个样子。」

……害得他剩下的尿全部硬生生憋了回去。而这一憋就让他落下了一个可悲的病根,弄得以后每次在外方便的时候,总要眼观四路耳听八方,就生怕再有人突然出现在背后。

山溪边。

「为什么你的皮肤这么黑呢?不过黑点也没关系,好摸就行。」顺便摸两把。

……

去砍柴。

「喂,这里没人把衣服都脱了吧。你看你热得浑身都是汗,这模样如果不是站著而是躺著,那就跟我昨晚做的那个梦一样。」

……

走在路上,小流氓贴过来,贴著他的耳朵道:

「根子哥,我不要老盯著你的屁股自己摸自己了,晚上我来找你好不好?」

「……滚!」

时间一天天过去,小孩子也越长越大。

十六岁的舒三刀已经敢把他拦在无人经过的山道上,一幅调戏良家民男的流氓样道:「喂,做我的女人怎么样?」

给这混蛋小子破坏了两次婚事的守根视若无睹地从他面前绕过。

过两天询问变成威胁。

「喂,何守根,给你三天时间,你要不乖乖躺到小爷的床上去,小心小爷放火烧你家!」

三天过后,小流氓恶狠狠地拦住往家赶的他。

「我说姓何的,不要给你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可告诉你,晚上我来找你,如果你再敢把门窗都封死了,我就告诉你爹,你玩弄我!」

……他想,晚上让二娘烧点绿豆汤给他喝吧。天热,这孩子明显上火了。

那小流氓出去闯荡前最后一次来他那儿的时候,提著一壶酒,硬是把他从热被窝里拖出来,逼他陪他喝酒。

一杯酒被灌下肚,酒量一般般的他带著刚睡醒的迷糊,听他说些恶心巴拉的疯话。

类如什么从小就看上他,就因为大冬天他把他抱回家。

这小子不提还好,一提这个,守根就一肚子恼火。

当时这小子也不知饿疯了还是怎么的,在他去山里捡柴的时候突然从树上跳下来用粗树枝敲他脑袋,抢了他的干粮就往嘴里塞,结果被冷硬的馒头噎得脸红脖子粗差点断气。看他著实可怜,自己也顾不上脑袋还流血不止,把他倒提起来,拍他的背,帮他把馒头拍了出来。后来看他饿得眼发绿光、身上又连件完整的衣服都没有,心一软就把他带回家了。

现在想想,真是千不该万不该。以至于他爹娘到现在还责怪他,说他不应该把这小子带回家,弄得那个冬天家里差点就断粮。他年幼的二弟三弟更是提起这小子就恨得咬牙!——这死小子来了一趟,不但跟小二小三抢食,第二天晚上还把他家存粮全给掏了。

所以守根任他说,自个儿迷糊自个儿的。

小流氓只顾著抒发情绪,似乎也没注意到身边人的脑袋已经快垂到胸前。

当说到他本来打算一到十六岁就用十六人大轿把他抬回家,结果发现男人不能娶男人时,他愤慨道:

「你知道我那时候多难过吗?我都想把你阉了。」

你敢!我先把你废了!守根惊得瞌睡虫全部飞了,顿时坐直身体。差点忘了在这小子面前千万不能放松,否则你根本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突然耍流氓。

「喝!」小流氓一拍床板恶狠狠道。

好吧,喝就喝。正好暖暖身子。

咕咚!一口一杯下肚,不错,这酒挺来劲的。

「我明天就要走了。小爷我老早就想出去闯荡,如果不是为了你……」

哦?赶明儿放串炮仗去去霉气。说不定以后这日子就好过了。

「我想好了,如果我就这样走了,你一定不会等我。我一转身你肯定就把老婆娶回家了。」

那还用你说?如果不是你小子从中作梗,我会二十出头还是光棍一条吗?

「所以,你就跟我走吧!」

……啥?

小流氓没得逞,半夜被他撵出屋,一个人凄凄惨惨可怜兮兮地背著一个小包袱走了。

他站在大门口,看著对方远去。

男儿志在四方,可他不像他。父母在,不远行;他有家有口,这个家还得靠他撑著才行。

「咿呀。」

门内探出一颗头颅。

「大哥,是不是三刀哥?」小妹清韵问。

「嗯。」守根皱起眉头,「这么晚怎么还不睡?还不进屋睡觉。」

「哦……」清韵噘起小嘴缩回了小脑袋瓜。

「大哥,三刀哥明天还会来吗?」

「睡觉!」

「哦……」小清韵不情不愿地合上房门。

守根摇头,幸亏这小流氓走了,否则他们家将来说不定就得招个流氓女婿了。

小流氓这一走并没有像他想象的就此断了音讯,相反隔三差五就能收到他让人捎来的书信。

信里总是用著歪歪倒倒的字写著一些乱七八糟的事。

例如:

六月十五,小爷今天去挑战雁荡高手李三盖。这李三盖真不是盖的,一拳就把我打趴下了。根子哥,那一拳好痛哦!

可我舒三刀是什么人,一想到我根子哥还在家里等我骑高头大马回去迎娶他,我立刻就从地上爬起,再接再厉,被打趴下就再上!上了再被打趴下,被打趴下就再上。如此反复数次,直到再也爬不起来。

不过那李三盖心肠倒不错,竟然把我带到他家治疗。这是一开始,后来我才知道他拿小爷我给他女儿练医术来著!怒!哦,根子哥,你放心,他女儿后来勾引我,我都没理她。不过女人真奇怪,我对她越冷淡,她就对我越黏糊,真受不了!可我又不能像你揍我那样揍她,差点没把我憋死!

总之,后来我好了,继续挑战李三盖。两次下来,李三盖就死活不肯给我医治了。他女儿偷偷给我送药,我想著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就接受了。根子哥,你可别误会,我就用她的药,没用她的人。真的!

再后来我去找李三盖,就找不到他人了,说是出外云游了。根子哥,你说他是不是感觉要输给我,所以才偷偷跑了?哦,对了,忘了跟你说了,江湖上有个武功排行榜,李三盖他位居第一。

这是小流氓出去大半年后寄回来的第一封信,看得他心中直骂娘。

你说这小子一出门谁不好找,偏偏要去挑战武林第一高手?!

这就是他所谓的出外闯荡吗?

我看根本就是找死!

第二封信来得很快,大概隔了三个月左右。

根子哥,江南的风光好啊,真想和你一起出来看看。你看那树绿的、那水清的、还有那大闺女小媳妇也长得比我们那儿周正。

哎呀,你真该来看看,尤其要看我怎么把云中虎打了个落花流水!哈哈!

他家银子满多的,听说人也是个鱼肉乡里的坏家伙,我就没客气,拿了他一些银两作路费。根子哥,你说我这是不是也算为民除害啊?

——我看你才是那个祸害。

第三封信年底来的。这封信差点没把他气死。

根子哥,我好想你……

想你凶巴巴的脸;想你黑黝黝的皮肤;想你肌肉结实的大腿,唉,那要能让我啃上一口该多来劲啊。 我还想你很多很多。譬如你厚厚的温暖的手掌,瘦瘦长长的腿,还有腿上面那个紧紧绷绷的翘屁股。 哦,还有你褐色的、老是躲在胸膛里不肯让我好好看一眼的乳的头。唉,根子哥,你一定不知道我有多想拨弄它、舔舔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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