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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情(22)

作者: 思弋 阅读记录

“好,我之后再联系他。”

“那就分手吧,好吗?”

那边沉默了一下,突然破口大骂,话头从她的闲散工作一路到她对尤叙的心思,用词之恶毒超乎何犀想象。

她把手机挪远,脑子里过电影一样回忆起和成聊相处的点滴——每一次约会他都很谨慎地选地点和内容,下班之后会排队买很有名的草莓挞给她,因为她不喜欢脏话所以从不在她面前爆粗口。短短几十秒,他仿佛把这几个月憋着的脏话倾巢而出。

她僵坐着,一时语塞,尤叙止住血走了过来,也听到那边的污言秽语正连带他一起骂着。

沙发凹陷,尤叙坐到旁边,皱着眉和何犀对视了片刻,突然伸手去拿手机。

何犀生怕他开口再火上浇油,举着手机避开,对方却又逼近到她面前,咫尺之距。在她惶惑的目光中,尤叙夺过手机,按下了挂断键。

“你还要听到什么时候?”香皂和年轻荷尔蒙的气味充斥她的鼻腔,漆黑的眼眸猝然相接。

鬼迷心窍一般,她将手伸向尤叙脑后,还来不及作做出下一步动作,他直接偏开了头。

“你疯了?”

何犀自己也有点惊诧,不过更多是窘迫恍惚,蚊子声音道:“你走吧。”

尤叙愣了一愣,起身走向玄关。

屋外温非尔等得不耐烦了,刚想下车看看情况,尤叙就上了车。

见来人鼻子下半段一片通红,她问道:“刚走出来那人揍你了?”

尤叙没说话,眼睛直视前方,温非尔觉得他有点奇怪。

“你耳朵好红。”

次日晨,何犀在镜前打高光的时候,手机开了免提:“陈京竹,我可能社会性死亡了。”

“你给男神发什么不该发的了?”他鼻音很重,感冒应该还没好。

她转了转头确认眉骨上的香槟色细闪,缓缓说:“比那个严重一兆倍,不过……其实我也没有很后悔。”

“这是要出手了?”

“反正都到这个地步了,一不做,二不休。”她抿了抿嘴,豆沙色唇釉均匀滑开。

剧院外广阔的人民广场,蘑菇形的巨大榕树立在中央,柱状露天时钟不着痕迹地移动着指针,暴晒的绿地散发出泥土和青草气息,阳伞下的简陋茶摊里围坐着下棋的老人,灰白鸽群啄食着地上的面包屑,附属小学远远传来通知下课的钢琴曲。

无人机飞在高空拍摄剧院全景,灰白色石柱中间穿插着玻璃外墙,倒映着广场植被的墨绿色和后方教学楼的砖红色,演员背对着剧院的牌匾由固定机位进行拍摄,几人排着队接受采访。

何犀走到尤叙后面,他穿着一身藏青色工装,正站在空地上检查无人机画面。不知道是背后长了眼睛还是嗅到了何犀的香水味,她还没开口,尤叙就转头看她,眼里带着戒备。

她开口问:“早,你鼻子还好吗?”

尤叙打量她,她双手背在身后,脸上亮晶晶的,颜色却不重,眉毛细长干净,卷发在回旋的风里蓬松扬起,配上白色短袖衬衫和卡其色长裤,像八十年代电影里的女探险家。

“没事了。”他挪开眼,重新集中到操纵杆上。

何犀犹豫一刻,把手里浅紫色的袋装果汁塞进他腰间的工具袋里,坦然说:“昨天我说的话,你没有正面回答。”

她暗自紧张,眼睛落在他鼻梁的创可贴上。

“什么?”尤叙没抬头。

她低声重复:“就……我喜欢你的事儿。”

晓风拂过耳廓,无人机飞过教学楼的一格窗口,屏幕里拍到浅蓝色的窗帘迎风招展。

“妈呀,风风,你快过来!”袁野泉坐在剧院门口的折叠椅上,着急地探下耳机,一把拉过旁边正啃面包的尤风风。

“什么什么什么?”

他神秘地压低声音:“何犀表白了!”

尤风风迅速蹲过来,凑着耳机加入偷听的队列,两人瞠目而对,屏住呼吸。

那边很久没有声音,尤风风啧了一声:“怎么不接话了呀?”

“盹儿……没见过这种场面吧。”袁野泉面露担忧。

“怎么可能,他以前女人不挺多的吗?”

“他那个态度,哪有女孩敢表白啊,根本都走不到那一步!”

尤风风脸上的笑容逐渐放肆起来,嘴里的红豆沙甜了一点五倍。

尤叙把无人机调成自动归位,一手把脖子上的耳机和麦克风摘下,关掉通话键,居高临下地看着何犀,眼里有了笑意。

何犀心里漫上一丝不安,那个笑分明是讥笑。

“这个麦连了好几组人,你刚才说的话,大家都能听见。”他指了指剧院门口,何犀顺着他手指望去,尤风风就蹲在袁野泉旁边,二人凑着头戴耳机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