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地方住不得了。”景氏深深蹙眉,脸色很难看。她非常难过,有点想吐的样子。
昨夜的事,叫人毛骨悚然。
辰时末,安平门的惨状,已经传遍了京师。
凌青菀的姨母吓得魂都掉了,急匆匆带了数十名家丁,和安栋、姨父安肃一起来来了凌家。
“先搬到我们府上,过几天再另寻住处,这里不能住了!”姨母对景氏道,“我听到那些话,脚都吓软了,万幸你们没事!”
景氏看了眼自己年幼的孩子,点点头:“也好。”
先搬到安家,彼此做个伴,至少没有性命障碍。
当即,景氏召集满家的人,问了大家的意思。
“这里亡魂无数,暂时住不得了。你们倘若不怕,可以留下来。”景氏对大家道。
“谁要留下来?”二叔愤怒道,站起身来,“咱们去哪里?快些走!”
“不是咱们。”景氏道,“大家各自找地方落脚。”
众人都愣了下。
“大嫂,你这是不打算管我们啦?”二婶尖叫起来,好似景氏做了什么天地难容的大错事,几乎跳起来指着景氏的鼻子,“平素你管家,占了那么多的好处,如今却不管我们?”
这话,说得景氏脸上微微抽动。
“各自找地方住吧,就这样!”景氏很疲惫,废话都懒得说,站起来就走了。
她带着自己的儿女和几个贴身的箱笼,去了安家,留下大丫鬟闲儿和甘妈妈,处理剩下的家务事。
景氏让甘妈妈把剩下的银两,几个房头平分了,先度过两个月再说。
两个月之后怎么办,再做打算。
二叔和二婶自然不依,但是景氏又安家作为依靠,他们又不敢闹得太狠。
蕊娘也跟着景氏走了。
“你新认回来的女儿,跟着景氏走了,这是怎么回事?”二叔问三叔。
三叔冷冷道:“我负了那孩子,她跟我不亲,只和菀儿亲近,就跟着去了。”
说罢,三叔转身走了,带着他妻子孩子,先去他外家落脚。三叔的外家虽然落魄,空房还是能腾出一两间的。
“你们搞什么鬼,我总有天会知道!”二叔冷哼。
老太太被程家的二姑姑接走了,祖父不想跟着去,非还要住在晋国公府。
景氏知晓后,派人通知纪王妃,让她把祖父接过去,先照料几日。
然后,祖父就被纪王府接走了。祖父还是不愿意去,纪王妃令人强行架走了。
二房也想去纪王府。
“房舍不够。”纪王妃冷冷拒绝了他们,“倘若你们没地方去,可以去程家。”
程家是二姑奶奶府上。
二婶不愿意去,她也带着箱笼和孩子们,回了自己娘家。
安平门的事,震惊了整个盛京。
京里顿时人人自危。
“应该是城里的难民和城外的土匪勾结吧?”凌青菀对她姨父道,“否则怎么知道安平门附近最富足的是昭池坊,直奔了昭池坊来?”
安平门附近的坊,唯有昭池坊受灾最严重。
姨父欣慰看了眼凌青菀,点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菀儿和我想到了一处......”
凌青菀一家人,就这样在安家落脚了。
安家院落宽敞,后花园有两处小院子,相距不远,有独立的小厨房、水井,在后院还开了个小角门,方便出入。
“这原本就是想着,假如远方的亲戚投奔来了,有个地方可以落脚的,前年才修葺的。”姨母对他们道,“你们哪里不便,千万告诉我!姐姐你也是,再客气我就同你翻脸了!”
她说这话的说话,有点小时候的娇憨。
景氏微微笑了笑,道:“你放心吧,不会同你客气的。”
凌青菀、蕊娘和凌青桐,跟着母亲住在西边小院子里。这小院子三间正院,带着四间小耳房。
凌青菀和蕊娘住一间。
她们的小耳房,西窗外头的墙角,有几尾翠竹修修。这么干旱的天,竹子也旱死了,枯叶败落,枝干孤立。
大哥和大嫂,住在隔壁的小院子里。
晚上,姨母设宴款待他们。
只是,大旱持久,没什么好吃的,仅仅是两只羊,做了一桌子菜,烤羊肉、蒸羊肉,羊杂汤等。
“要不是石官人,哪有咱们的团聚?”景氏对姨父姨母道,“真该好好谢谢人家。”
“是啊,石官人对咱们有大恩!”姨母道。
凌家的恩人,就是姨母的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