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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民国(290)

  绕过那什锦槅子,小丫鬟撩起青葱色帘布,便能瞧见一张宽大拔步chuáng,淡紫色雪镂稠帐子被金钩半钩着。

  chuáng上铺着月白色绣金红线的花饰,宁静淡雅。

  慕容太太垂首坐在chuáng沿,用手帕拭泪。

  她穿着宽大湘竹湖丝洒雪稠斜襟上衫,雨过天晴色锦云葛长裙,脸颊白净,比去年尚且丰腴三分。

  画楼微讶。

  慕容太太已经抬了手,招呼画楼过去。又见跟过来的慕容半承,声音里透出冷漠与戒备:“你出去吧,我想跟画楼单独说话……”

  慕容半承看了眼画楼,最终只是道:“我就在外面,有事叫我!”

  慕容太太半垂了眼帘,不再看他。

  屋子里安静下来,唯有迷迭香暗暗浮动,有些呛人。

  画楼打量慕容太太的神色,幽暗光线里,她气色不算太坏,比以往丰腴了些;眼帘半阖,晶莹泪珠便毫无预兆沿着白皙脸颊垂落,滚滚热泪落在衣襟上,似盛夏莲叶上的露珠,饱满轻盈。

  她只是拉着画楼的手,不看她,也不说话,只顾潸然落泪。

  画楼掏出帕子给她拭泪,轻声道:“妈,大白天的您怎么不开窗透透气?这样紧闭窗棂,屋子里味道重,对您身体不好……”

  慕容太太接了帕子,并不答话,只是泪珠滚落更甚。

  画楼想找到事qíng说,转移了她的注意力。这般不停啼哭,对眼睛不好。她yù起身去开窗,慕容太太紧紧拉住她的手不放,半晌才抽噎道:“画楼,妈没事,不用开窗。妈……”

  她说着,手不禁抚上了自己的小腹。

  幽暗光线里,画楼觉得那小腹微微隆起,心如dòng火般清晰。

  她眸子一冷,又连忙敛去qíng绪,不想慕容太太难堪。

  “……妈有了身子,快五个月了。妈不要脸……”慕容太太哽咽住,又是泪珠落下。她扬手拭泪的时候,画楼这才注意到,她皓腕上一条狰狞的伤疤。

  画楼的心好似被钝器割着,一下下剧烈又缓慢的痛。她拉住慕容太太的手,绵软手指拂过那条疤痕,眼眸不禁噙了水雾:“妈,您怎么这样傻!”

  这是割腕留下的疤痕。

  慕容太太慌忙抽手,却不及画楼的力气大。

  呜咽的低声哭泣,变成了大肆的彭勃之势。她伏在画楼的肩头,放声大哭起来。

  帘外的人也听到这凄厉哭声,不禁眼眶微润。

  画楼在慕容家,一直待到huáng昏时分才回去。

  见她眼皮微肿,白老太太也心中一酸:“见到你妈了吧?她是个可怜的女人。上次我去瞧她,她就不成样子了……”

  画楼笑容很是勉qiáng。

  白老太太也不多叨扰她,问她吃饭没有。得知她从慕容府吃了晚饭才回来的,便叫小丫鬟打水给她洗澡,让她早些歇下。

  画楼次日才把去慕容家的qíng况,告诉了白老爷子。

  “……这是身子不好,谁也不想见。”画楼道。

  白老爷子见她一副不愿意深谈的模样,想着慕容太太就算还活着,只怕也只剩一口气,也不好多问。

  吃了早饭,画楼便出门,说再去慕容家。

  出了白家老宅,她却是去了一间僻径的小茶馆,见了韩督军派过来保护她的将领。

  说了大半个中午的话,画楼这才去慕容府。

  她直接去了慕容半承的书房。

  小丫鬟端茶过去的时候,听到大老爷愤怒的咆哮声:“……除非我死了,否则你想都别想……”

  门口高大英俊的副官脸色一沉,那小丫鬟手一哆嗦,把茶碟jiāo给了那副官,转身疾步跑了。

  “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我从未指望你认我,也不想你原谅。但是莹袖,你休想带走!除非你杀了我!你有能耐就冲老子开枪……”易副官和罗副官听着这咆哮,彼此对视一眼,都很无奈。最终易副官使了眼色,两人跟那小丫鬟一样,退出了院子,守在院门口。

  书房里的咆哮声渐渐停了,慕容半承颓废坐在椅子上,神qíng萎顿。

  始终没有说话的慕容画楼面容如水般沉静,似玛瑙般的黝黑眸子静静的,看似纯真,实则深不见底。她唇线微抿着,并不看慕容半承,最终道:“我不是来征求意见,我只是来通知你!”

  慕容半承刚刚平息怒火,又蹭的涌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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