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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事(498)

  烛火在元澄眼里跳跃,“墨紫,枭雄是想捧就捧得出来的么?我在南德下狱之前,想得是如何为元家数百口人讨回公道,下狱之后,想得就只是如何才能逃出生天。然而,一直以来,报仇之外的事,十分随心所yù。在我手上,命拿了不少,也放了不少,但好坏jiāo混。好人死了,我不会难过;坏人死了,我也不会拍手称快。我怎么瞧,自己都不是当枭雄的料。”

  墨紫发现他谦虚,笑答,“枭雄,如曹cao,宁可我负天下人,不能天下人负我;枭雄,如刘邦,面上君子,其实什么都得照他的想法走。这两种,你倒是皆有。怎么会不是枭雄的料,分明天生一块好料。”

  元澄举起桌上的茶,“送客送客,墨紫姑娘,好走。”

  墨紫直乐,还真往外走,却仍有话要说到底,“其实,别人捧不捧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自己想如何做。我嘛,只记得你一句话,到时我可跟着你。我想,你的意思应该是能保住我这条小命吧?对我而言,那就行了。其他的,我不管。”

  元澄目送她出了门,望着那道纤细的影子在窗棱上一格格攀过去,他轻轻收起笑意,神qíng完全沉静了下来。

  墨紫走北门上马车,无尽的漆黑染灰了正飘落的大雪。

  “阿好阿月,你们跟元氏可是血亲?”这夜,傅氏在席间的所为没有对墨紫产生任何影响,张震带来的南德bào*的消息却令她思绪难平。

  如果一个国家已经到了官bī民反的地步,离改朝换代还能有多远?曾以为乱世只不过就是一说,真正乱起来,还需要一段很长的过渡。现在,玉陵被灭,南德内忧致命,大求虎视眈眈,唯一能够制衡的大周外qiáng中gān。难道,真应了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这块分裂的大地要开始走向统一了?

  阿好阿月互看一眼,虽不明白原因,由阿好代表回答了,“没有。我们是孤儿,自小由皎姑姑养大。不过即便没有血缘,我们仍感激元氏的抚育之恩,定以死效命。”

  那元澄报不报仇跟她们也没太大关系了,墨紫心中这么想道,笑得不由有些轻松。她虽然没资格去劝别人放下仇恨,但少一个为仇恨而活的,挺好。

  阿好阿月见墨紫没了下文,感到奇怪,可是不能开口问,只好作罢。她们自然不知道,是墨紫觉得元澄对报仇的态度似乎可有可无了,而他周围那些人都帮他把目标往高里定,所以怕她们受刺激,所以才旁敲侧击一下。

  这夜的大雪延着下了好几日,整个上都跟雪砌出来似得晶莹剔透,红萸外的河面还结起了一层冰。

  “咱们河面的冰不算厚,你没瞧见日升湾里的,这么厚。”闽松刚去看过闽榆老爷子回来,一边比划,一边跟墨紫说话,“天冷得完全不能开工,都放着假。老爷子听说咱们穿单衫子gān活,直说要来红萸看看。我跟他说,没空招待他。当初,我跟他说船棚子的事,他说什么墨哥到底经验浅,本钱花大了。这会儿想来学?”

  墨紫听了哈哈笑,“阿松,你从里到外,都是红萸人了。”

  卫庆正好进来听到,“墨哥怎么不说他承认自己来偷师的?”

  “谁偷师?”闽松顶卫庆,“我光明正大学,墨哥早知道。”

  这两人一见面就抬杠,是红萸最大的特色之一。

  墨紫看卫庆手里拿了个信封,就问,“什么事?”

  卫庆正色说事,“工部来函。”

  墨紫打开一看,“工部让我明日去上都船场一趟,说要问沉船的一些细节。”

  萧二的兵在船沉三日后就已经让其他水寨的船接走了,萧二让她捞船,但后来他并没有找她问,也许是元澄通过中书省那边jiāo待过。后来,上都船场派来一艘大船,将残骸装离。

  “事qíng都了结了,还问什么?”卫庆奇怪。

  闽松也很不明白,“我们不过救人而已,船沉了,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也许因为我们当时在场,能给他们更多的线索,毕竟一艘将船漏底可不是小事。”墨紫把文书收好,“阿松,你大匠师考鉴的日子定了没有?”

  闽松本来要回本家那边参加当州大匠师考鉴的,但大求和南德的使团要来,工部就把这个考鉴也当成一项迎宾节目,邀请各州最有潜力的匠师来上都参试。闽松就是被邀请的其中一个。

  “正月初十,分四日考,元宵就出榜。”提到这件事,闽松就很兴奋,“榆老爷子跟我说,我爹娘还有弟弟们都要来,已经在半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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