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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事(513)

  在甲板上的三十多人中,她根本认不出自己,此其一。

  其二,她说话的方式,平和中藏惊涛骇làng,可说是妙语连珠深意重重,却让人找不到发难的理由。她从前虽然也能说,但脾气很直。不是这样好像在心里转了几个弯才开口,处处慎密,滴水不漏。

  笑声中,听不出她高兴;客气中,听不出她真心。是因为恨很多人,包括自己在内,欺瞒了她,所以才变成如此的吗?可她的行为又不似受过打击,那么意气风发。比她在宫里时,真像完全不同的两人,不再是除了船和他什么都不关心的那个纯真女子了。

  这一个阿紫,更适合战斗。她那份仿佛能将天踩在脚底的自信和魄力,比以往更令他为之心折。她也成熟了,对这个世道的态度十分踏实,终于不再过于理想化。

  他应该很高兴才对,但不知为何,那逆流而上的船,似乎要将她载到遥不可及的地方去。心里,突然,空了。

  所以,他不能转过身去。他怕这次错过,会永远错过。先等一等,待一切布置好,要有十足的把握。

  船动了,他站在船尾,良久。

  到这日月亮挂起,街头巷尾传遍了一个笑话。大求使船在拐进码头的江面上滴溜溜打转,怎么也靠不了岸,最后还得让大周的船给拖着走。

  过了两日,就开始传另外一种版本,说大求的船遇到水鬼纠缠。百姓们悄悄议论,大求打玉陵,欠下多少冤死债,鬼缠身也算是活该。

  据说,那可是玉和坊独孤神算开天眼瞧的。

  第一卷 欺我 rǔ我 我不忍 第276章 素衣送棺

  第276章 素衣送棺

  金银这几日有些烦。

  不少知道他的大客拿着“上都某金姓人士乃玉陵皇子”这张纸,心急慌忙跑来要提走存在钱庄的银子。他再三说明那金姓人士不是自己,还给出好几个姓金的名字来,却改不了对方的主意。费尽唇舌之后,一火大,叫柜上把银子提了出来。自我安慰省了利钱支出。

  不过,让他烦的并不是这件事。这些年赚得很不错,如今世道要乱,本就有意将钱庄的生意适当收紧。所以大客要跑,那就跑吧。而且,更多的客人是不知金银钱庄大东家的名姓的。

  他烦的是何去何从的问题。

  如元澄所说,大周朝廷不可能凭一张纸条来断定他的身份,必然先暗地里查。大求和南德也一样。等他们查出来,少则两个月,多则半年。在这段时间里,他顶多要防得是暗箭。暗箭,他就能自主解决掉,而对方只好吃闷亏。可是若过了这段时间,待人落实一切而决定明着来时,那就复杂了,得看各国的想法。估计,大求是要斩糙除根,大周南德两国或显风范收留,也等于变相软禁,或往大求那边靠拢,杀他或赶他。

  金银明白,自己要是一直处在被动的状态,到最后就可能再隐姓埋名,放弃辛苦建立的所有。他也听出元澄的意思,掌握主动比被动要好。然而,主动的代价是多大?

  “九九。”他用扇子敲窗棱,叫那个在面前蹲了好久的绿影子。

  他在书房里,她在书房外。

  绿影子放下小锄,换了水壶,继续背对着他,连哼都没一声。

  “小九,笨九,白痴九……”试了一串后,他眯眼,改称,“豆绿。”

  绿影子停下动作,慢腾腾站起来,慢腾腾回身,“公子叫我?”

  以为她很专注,原来是假专注,故意不理他?

  金银趴在窗台上笑,“你姐姐教你的?不叫豆绿就不理我?

  “不说准名字,听的人怎么知道公子叫谁呢?”豆绿看金银的目光,有点当他傻。

  金银哇一声,心qíng稍好,“我收回之前说你不像你姐的话。两姐妹,两张嘴,一快一慢,一外放一内敛,却都是厉害的。”

  “还好了。”豆绿转过身,抬手摘一朵朵梅,放进挂在腰间的竹篓里。

  “你还会采花?瞧你爱花的模样,当你会跟采花的人拼命。”金银想象中就是如此。

  “梅花盛放不过数日,盛过则衰。我把它们及时采下用作酿酒的辅料,香气就存久了。”豆绿摘梅,不是信手,而是悉心挑过。

  看她摘花,犹如看其品xing。

  金银默然半晌,“豆绿,若我离开上都,你当如何?”话问出来,觉得多余,她自然是跟着墨紫。

  “若我为公子做成了三件事,我会找姐姐去。不然,就只有跟着公子。”做人,要守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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