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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事(906)

  “有碑,却是真正尊重爱戴他们的人立的,已在战争中毁去。”宋言看向她,冷峭的目光渐暖,“你是墨紫。”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花神传里没有提到姐妹俩的名字,而且宋县也似乎没人知道,墨紫一直以为是爹娘刻意为之。

  “墨紫豆绿,是你母亲最珍爱的两种牡丹。不过建议拿来给孩子取大名的,却是我。牡丹富贵,雍容无忧。墨紫大气,倔qiáng浓烈,拥有天下最贵之紫色,前途不可限量。豆绿清新,天真聪颖,看似柔弱实则qiáng韧,必成就非凡。”宋言的目光从墨紫移到元澄身上,再从豆绿移到金银身上,“如今看来,你二姝出生时,我所观星相未曾出错。一富一贵,否极泰来,生于乱而享于安。当日我赶到这里,遍寻不获你姐妹二人,以为是我错了,悔不听惜农言,将你们早早带离。好了,好了,你二人平安长大,也算了却我多年来的一桩心事。”

  豆绿泪光闪烁,期期艾艾开口,“胡子伯伯。”

  宋言眼睛大亮,“我看你姐姐全然不记得我,你这丫头却还记得起来。那时你三岁就说一岁事,你母亲便道你记忆早开,于是你爹和我常抱着你说事,希望你都能记得住。”

  “只记住了一点点。”豆绿不好意思地垂下头。

  元澄在墨紫耳边说,“你小时候好像比豆绿笨得多,五岁什么也不记。”

  墨紫瞪他一眼,“大器晚成,知不知道?”

  元澄恍然大悟,接下去,“笨鸟先飞。”

  哪知两人的小声说话让宋言听了个正好,便道,“大丫头不笨,五岁就喜欢动手雕木头,没有心思在别的事上,连撒娇都少。不知你如今还拿刻刀吗?你爹说你天分比他高。”

  虽然是第一回见面,墨紫不由对宋言产生莫名的亲近,或许是这具身体久远之前的本能意识,把他当成父辈,“拿得不多,恐怕要让伯伯失望。”

  “你们娘亲最大的愿望就是你们健康快活。再说,没有你爹这样最好的师傅,也怪不得你。我并不失望,有生之年还能见到你们,余愿足矣。”宋言脸上悲伤和喜悦的神色相互jiāo织。

  “伯伯,我二人幼年失怙,不知来处,今日方知还有父母至友尚存,实在欣喜非常。我与妹妹拜您为义父如何?从此把您当亲爹来孝敬。”墨紫听他左一个多年心愿有一个余愿足矣,感觉他似乎要自我了断,才有此提议。

  宋言确实有自尽的念头。他早年愤世嫉俗,散尽家财,作一方游郎。后与闽五郎相识,如亲兄弟一般。爱慕花神般的王爱莲,却无半点私心杂念。与这一家四口过着逍遥又有亲qíng的日子,发誓一辈子独身守护他们,谁想他不过出去访友数日,回来就天翻地覆,暗自悔恨却不甘心,云游四海寻找两个小侄女,直至玉陵被大求侵入,他赶回来守兄弟旧居。苟且至今,好似孤魂野鬼,只求孩子们平安无事,他下huáng泉能向闽五夫妇jiāo待。因此,听墨紫说要认他为义父,冰冷的心中顿时涌出暖流。

  豆绿领会不慢,立刻跪下。

  墨紫暗道这妹子机灵,也跪了。

  两人异口同声,“义父在上,受女儿们一拜。”

  这下,宋言没办法上吊撞头。两个他看着出生,视若女儿的孩子,真成了自己女儿,死就是不负责任的行为了。

  他激动地抹泪,一手搀一个,“快起来,你们不嫌我没用,我就顶着这张老脸认了。今后若有人欺负女儿们,我也绝不善罢甘休。”

  金银对元澄嘀咕,“老天爷偏心眼。咱俩也失怙,怎么没人认我们孙子儿子的,争着要出头?”

  “墨紫奶奶说了,女孩儿是宝,男孩儿是糙。”元澄替姐妹俩高兴,看着宋言也不是一般人,能与闽五郎成知己,自有过人之处。

  “闽家也是,别人都重男轻女,他们就重女轻男,还指着墨紫学九术,继承老祖宗衣钵。”金银笑。

  当下,把那块伪善的石碑砸倒,大家围坐在残壁断垣前说话。

  “月牙山从不曾叫过鸣山,却是岷山。”被问及鸣山沙石dòng,宋言说道。

  岷山,鸣山,发音相类。

  大家都望豆绿。

  豆绿想了想,很慎重,“我不知道,可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啼鸣的鸣字。”

  “可这岷山真有个沙石dòng,你爹和我还去过几次。每回,他都采些岩石回来,然后就在他的工坊里呆十天半个月。但他不曾与我多说什么,只有一次中秋喝酒,他有些醉意,就问我想不想知道他家老祖宗的事,说老祖宗藏了个天大的秘密。我这人最不耐烦听人说秘密,便说不听,他从此就没再提。”宋言这会儿后悔,“早知道你们会如此急迫,我当时听了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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