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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嫂难为(29)+番外

赵立夏却又开始新的忙碌,因为清明就快要到了,这几天,家里的气氛又低迷了许多,想到去年去世的亲人,孩子们又忍不住想哭,方怡好几次夜里听到方辰细细的抽噎声,她默默叹了口气,转过身轻轻将方辰抱进怀里,无声地安抚着他。

祭祀要在清明的前四天内去的,方怡跟赵立夏商量了之后,定在清明节前的第三天去赵家祭祀,第二天去方怡父母的坟头祭祀,因为方家是外来人,下葬的地方跟赵家人不在一起,一天内跑不过来回。

到了那天,方怡天不亮就起来了,先洗了个澡,换了身素白的衣服,这才开始准备祭祀用的东西,她对这次的祭祀很用心,这是她生平第一次能够祭祀亲人,虽然她并不是原本的方怡,但是她愿意把方怡的亲人当做是自己的亲人。

纸钱是前几天就准备好了的,剪了许多,方怡还剪了不少纸衣服鞋子之类的,又叠了一些金元宝,用一个大竹篮装着,上面再放上两把香压着。

方怡把昨晚就做好的几样食物用小碗装起来,一一放到另外的篮子里,又舀了三个小酒盅,把那一坛子酒也给带上了。屋里的孩子们都早早的起了,披着孝服,往日欢闹的院子里一片沉静,浓郁的悲伤蔓延开来。此情此景,任何的语言都是多余的,方怡牵着方辰,默默地跟在赵家兄弟的身后。

出门的时候,遇到不少祭祀的人,整个村子都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哀伤,没有人大声说话,彼此间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看懂对方眼底的悲伤。大家去的方向大体相似,整个赵家村儿的的祖坟基本上都在那一片山头。

赵立夏默默地走了很长一段才来到一座小山脚下,这边的树木有人定期清理,杂草虽多,却隐约还是能看出中间那条被人走过很多次的小道,赵立夏的父母就葬在这座小山头的侧面,旁边挨着赵立夏的亲奶奶。

方怡站在后面,看着赵立夏放下祭品,转到坟头上去拔上面的杂草,赵立秋和赵立冬也在旁边帮忙,赵立年和赵苗苗站在下面。眼泪不知何时就落了下来,悄无声息,如同断了线的珠子,带着浓烈的思念,一点一点从土里渗透进去,不知能否传递给长眠地下的亲人。

拔掉杂草,又往上面添了些新土,几个人这才回到坟前,把祭祀用品一一摆上,把点燃的香分别插在三座坟头上。等到磕头的时候,方怡才牵着方辰走上去,认认真真磕了好几下,方怡默默地想:叔叔,婶婶,我会好好照顾这群孩子的。

这场祭祀进行了很久,赵立夏带着几个弟妹在坟前跪了很久,也许在他们心里,也有不少话想要跟父母说吧。

方怡静静立在后面,抬手擦了擦眼泪,突然瞧见旁边有人过来,她扭头一看,居然是赵老爷子一行人,真是冤家路窄。

那头几个人看到赵立夏这群人,也是微微一愣,眼底透出隐隐的敌意,却终究没说什么。赵老爷子看着赵立夏面前干干净净的三个坟头,再一看后来嫁给他的小寡妇那杂草丛生的坟头,忍不住冷下脸,重重哼了一声,这群不孝子!居然连奶奶的坟头都不清理祭拜!

赵立夏却充耳不闻,默默将心底的话都说完,他抹了一把脸,开始烧纸钱,身后几个也跟了过去,围成一圈儿,仔仔细细地把那些纸钱一张张的都烧干净了,杨婶儿说了,如果弄破了,爹娘就收不到了。

方怡不时地关注着那头的动静,今天是重要的日子,她不想有人打扰这些孩子思念父母。那边的动作快得很,只有赵家三婶儿哭了几声,许是想念去年夭折的孩子吧。

等到纸钱都烧完了,众人又磕了几个头,这才把剩下的祭品收起来,该回去了。赵立夏转身离开坟头,渀佛这才看到赵老爷子一般,不远不近,规规矩矩叫了声:“爷爷。”身后几个孩子也跟着叫了。

赵老爷子铁青着脸,他这把老骨头在这里戳着,他们居然还不过来给他奶奶上柱香?眼见赵立夏他们转身要走,他终于喊了声:“站住!”

赵立夏面无表情:“爷爷有什么事吗?”

这副冷漠疏离的样子看的赵老爷子满心怒火,张嘴就想要训斥几句,却在瞄到了方怡的神情之后,生生咽了回去,最后,只硬声道:“你堂哥马上就要成亲了,家里没有多余的屋子,把你家的房子借一间给他娶亲。”

作者有话要说:三更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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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自然的夏风还有一位无名的读者给投的地雷哟·

╭(╯3╰)╮

29莫要再提

方怡叹为观止,这老头儿到底该是有多厚的脸皮,才说的出这样的话来啊?

赵老爷子看赵立夏神色不虞,心里的厌恶感更甚,只觉得这长孙比他那长子还要讨厌,板起脸又说道:“当着你爹娘的面,难道你连这点儿事儿你都不肯答应?”

旁边赵家老二连忙在旁边打圆场:“立夏,叔不是想要占你屋子,实在是家里头空不出多余的屋子给三牛娶亲了,只是借你家一间房,等完了就退出来。”

赵家二婶儿也难得的堆起笑脸:“立夏啊,婶儿这不也是没法子吗,你三牛哥好不容易才说上一个媳妇,你也不想看着这亲事告吹吧。”

这会儿功夫,四周祭完祖的人也纷纷望了过来,老远的只看到老赵家的这些个笑着脸,而赵立夏他们则板着脸,也不知道是在说些什么。

赵立夏深吸了口气,松开紧握的拳,冷冷道:“我爹娘去世还不足一年,家里尚且在孝期,怎么能办喜事?”

赵老爷子哼了一声:“是你堂哥娶亲,又不是你自个儿娶亲,有什么不行的?怎么,难道连我说的话也不管用了?”

赵立夏抬起头,目似点漆,却深藏深沉的悲凉,他转头望了眼自家父母近在咫尺的坟冢,低低应了声:“好,只借三天,回门过后,你们就退出去。”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站住!我话还没说完,谁准你走了?”赵老爷子怒斥。赵立夏停下动作,继续冷冷地看着他。赵老爷子沉着脸:“我之前听说,你家地里下了好几样种子?有你这么糟蹋东西的吗?”

赵立夏闷不吭声,他身后的那几个也都抿着唇不去看面前的爷爷。

赵老爷子气得不轻,忍不住又杵了杵拐杖:“都哑巴了?你二叔三叔家的地里都种不满,你还舀着种粮乱糟蹋!回头,把你屋里多余的种粮匀给你二叔三叔!”

怒极反笑,也许是赵立夏此刻内心最真实的写照,听到这里,他居然一点儿都不难过了,只觉得果然如此,他的这位爷爷从来都不会有好事儿找他,先是强行借屋子,现在更是要种粮了!他淡淡道:“没有多余的了,全部都已经种下去了。”

“那就把你地里那些挖出来!横竖是刚种下去的,来得及!好过白白让你糟蹋了!”赵老爷子说的理所当然。

赵家几个小点儿的已经气红了脸,赵立夏却神色不变:“那是我花钱买来的。想要,可以,给钱,我去帮你们买。”

赵老爷子没想到赵立夏居然敢当众顶撞他,下意识举起拐杖就要敲过去,却在看到四周人不屑的目光后,生生压下了这念头:“你的钱也都是你老子的!补贴一下你二叔三叔是应当的!”

赵立夏的目光倏地锐利起来:“这钱是我爹娘的血汗钱,是留给我们兄妹几个的活命钱,谁都不许打这钱的主意,我爹当初是被爷爷你半卖半送给了猎户当徒弟的。爷爷,我敬你是长辈,别逼我把当年的旧账全部都翻出来,到时候,就算闹到祠堂我也不怕的。”

说完这些,赵立夏再也没有理会那一群人,提上竹篮子带着一众弟妹转身就走。方怡走在最后,隐约听到身后传来的咒骂声,她眯了眯眼,与其有这样的亲人,倒不如一辈子都做孤家寡人!

祭祖时发生的事并没有引起太大的波动,毕竟是在祖坟山前,即便是赵老爷子,也是压低了声音训斥赵立夏。所以,当赵家二婶儿得意的当着村里人的面跟前来打探询问的亲家拍着胸脯保证他们家和睦着呢,还说那赵立夏主动把屋子让了一间出来给堂哥娶亲用。这话说出来,外村的人不知缘由,还真信了先前的事儿是误会,可赵家村儿的人就没那么天真了,看着赵家二婶儿的目光满是鄙夷。难怪那天祭祖的时候老赵家的这些人对着那些个半大的孩子眉开眼笑的,原来还是冲着人家屋子去的,真是不知羞啊!

方怡不知道赵立夏心里头到底打得什么主意,那天祭祖回来之后,赵立夏居然跟没事儿人似的,还把情绪低落的几个弟弟也劝了一番,屋里头不再是沉甸甸的了。第二天,一行人又去了方怡方辰父母那边祭祀,方怡倒是没怎么落泪,到底不是她亲生的父母,不过方辰哭得很伤心,连带着赵家几个小的也哭了一场。方怡觉得这也没什么不好,大哭一场反而能宣泄心中的苦闷。

祭祖之后,方怡本打算找个时间让赵立夏带着再去一趟城里,可赵立夏却摇头:“清明时节不要出行,等过阵子再去吧,更何况,这会儿去了,也未必能碰上那掌柜的。”方怡只得应了,又继续她的做鞋子大业,赵立夏则是带着赵立秋每天去地里晃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