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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双城(81)

在得知郑陆竟然一声不响就消失就转学的那一刻陶承柏以为自己耳朵出毛病了;在心急火燎地往这个地址赶来的路上他急得身上一层层往外冒汗;在无论如何都无法接通他恨不得甩手将手机砸烂的刚才,心口淤塞地他透不过气来。

一路上,他一直都在自动逃避去想这个问题:在郑陆心里,他其实到底算什么?

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竹马?是可以保护他宠爱他的哥哥?在完全进入郑陆的那一刻他曾在心底狂喜:终于是我的了,他以为他和郑陆的关系已经是亲密地胜过了这世上的一切人,原来没有,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

陶承柏自行发明了一个死胡同,并且钻进去就出不来了:郑陆其实并不是那么在乎他,也不是他以为的那么喜欢自己,和他在一起也许只是打小的习惯。因而从他的世界消失也可以不必打招呼,反正自己总会腆着脸跟上来的。

于是陶承柏此刻便被一种名为患得患失的沮丧情绪魇住了。电话里半响依然是没有声音,他怔怔地收回目光,默默地站了起来,转身看着身后的小院,后面的窗户里隐约透出了一些亮光。其实这到底是不是郑陆的新家他也不能十分确定,郑光辉说了一个地址,他就一路狂奔过来了,天黑路生的,也许找错了也不一定。他坐在不知道是什么人家的门前伤什么心难什么过呢?郑陆此时就在电话彼端他也照样无法得到他的一句话,就算找到了住处又能如何,郑陆也不会理他也不会见他。他的郑陆,发起脾气来总是这样的,不理人。

明明说好了以后不管怎么生气也不会不理他的。

“我走了。”陶承柏颓然呼出了一口气,对着那头几不可闻地说出了这几个字,然后用手指轻轻一点,挂断了电话。他今天从下飞机就马不停蹄地跑到现在,忽然就觉出了累,身心俱疲的累,又冷又饿。刚才被汗透的衣服如今都冰冷地贴在身上,他不由自主地拢住衣襟,有些筋疲力竭地向前面的黑暗里走去。

这头的郑陆咬断了嘴硬是没有憋出一个字来。陶承柏的那句狠心其实就已经让他心软了,气归气,但是这么些天没见心里肯定还是想的。他跃跃欲试地准备着要先痛快地骂他一顿再说,就等他开口讨饶了,然而屏息静气地等了半天,就在他耐不住性子快要发火的时候却等来了陶承柏有气无力的一句:我走了。

走了?走去哪里?郑陆突然一愣瞪大了眼,瞬间明白过来了,跟着一个鲤鱼打挺就从chuáng上跳了起来,抓起外套往身上一裹,急匆匆地穿过两进院子就冲出了门。

在门前那条没有路灯的紧窄的水泥路上,两个人因为选了不同的方向,一个向着亮一个向着暗,于是在这个夜晚就这么着一快一慢地背道而驰了。

郑陆自然没有找着人,他出来得匆忙,腿上也只穿着一条睡裤,在寒冷的大街上胡乱跑了一阵,不死心地握着手机站了很久,陶承柏的电话不管怎么打都是已关机。

竟然一转脸就关机了。

郑陆气红了眼,最后冻了个半死,僵手僵脚地爬回被窝里:陶承柏这是发火了,竟然跟他发脾气了。委顿在被子里,郑陆又委屈又伤心,最后哆哆嗦嗦地想:你生气不理我,我也不要理你了。以后都不理你,让你后悔一辈子。

很快便开学了,两人于是各自怀揣着自以为是的悲惨心思开始了没有对方的崭新生活。

郑陆的转学在同学们之间引起了不小的波澜,也不知道是谁得知了事情的内部消息,只稍稍那么一散播,大家反而都安静了下来,再没有人来跟陶承柏问东问西。

陶承柏表面看起来也和从前没什么大区别,该打球打球该学习学习,只不过突然间就改走忧郁路线了,让亲戚朋友们一时都有点适应不良。陶承柏的郑陆缺乏症具体表现为:不管地点场合,不定时地发呆走神,不定时地无jīng打采,在病房看到大姨尤其没有jīng神连招呼都不想打,给姥爷削水果能把手指头割破,早上起得贼早,晚上却开始惯性失眠,打手枪也已经不起作用,撸完了还是睡不着,于是便爬起来qiáng迫自己看书学习,以此打发失眠的时间,以致于后来第一次月考的时候陶承柏轻轻松松地就考了个年级第一名。

陶承柏如此苦撑苦捱地过了大半个月,简直熬到了人比huáng花瘦的地步。于此同时,郑陆在新环境里一切都适应良好,他现在才终于了解了蒋培文当年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心情。除了用功读书便是帮老妈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周末陪着老妈到处去看店面,钟玲在锦绣的店面已经转出去了,现在准备在锦莱再开一家。虽然走的时候郑连山硬是把家里的存折给了她,但是以后的路还长着呢,郑陆还要上大学,生活处处都要开销,不做事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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