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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贵金迷(107)

  张府的仆人把画送来,采蘩接过一看,虽然两处被踩坏,但纸型还完整。三百多年前,纸远不像如今多样,以书信或符纸大小为多,画纸篇幅尚未有很大的展开,因此左伯这幅画所用的纸张就不大,长约三张信纸竖列,宽约两张信纸横排。匆匆掠过画,一株灿jú,三两只云雀,泼墨勾墨而出。

  她将画jiāo给椎子,嘱咐他拿稳了,又对云老头说,“老人家,请你告诉我你今日送谁来的,我得去知会一声,恐怕不是你说不赔就能了事的。”

  云老头狠狠看了看张二麻,倔色之间却多几分担忧,不想让主子承担莫须有。

  “小姐,我知道他陪谁来的。云大人仙去后,留下他的妻和一对儿女。云公子在外郡做官,今日来得定是云夫人和云小姐。”张二麻多完嘴,进府找主子告状去了。

  然而,正是他的多嘴,让采蘩留了心眼。一回身,哼一声,门旁边站着谁啊?

  “独孤棠见过采蘩姑娘。”笑脸,笑眼,灰冷棉袍,双手拢在袖中作揖,微弯身,也恭敬,却透着那么悠然。

  他身后一伙计,抱着个大盒子,连忙对她点头行礼。

  “棠掌柜清闲啊。”有心把他从称呼上贬低。

  “我要是清闲,就不会出现在姑娘面前了。”独孤棠不以为意,右手从袖子里伸出,啪啦抖开一张单子,“燕窝两斤,银耳两斤,百合两斤,莲子两斤,红参两根。”

  “……”采蘩挑高了眉,“也是吊唁礼?”无论是送画,还是送补品,都古怪。

  “姑娘以为呢?”吊唁?亏她想得出来。独孤棠也挑眉。

  “随便吧,我这会儿没工夫跟你猜。”三百金的事呢——等等,“刚才的事,你瞧见了么?”

  独孤棠笑着点点头,“赶得早不如赶得巧,才来就正好瞧见了。”

  采蘩便对椎子吩咐,“你先去正堂把东西jiāo给阮大管事,跟他说我就到。”

  椎子应是,走到前面去。那个负责盯他的张府仆人亦步亦趋。

  采蘩看向独孤棠,“边走边说?”

  独孤棠不置可否,往后瞧小伙计一眼,小伙计就站在原地不动了。他自己随采蘩走到门里,绕墙下的花砖路散步。

  “依你的眼力,云老头是无心还是有心绊人?”采蘩问。

  “为何问我?”独孤棠也问。

  “……因为我看着你就觉得你看得出来。”绕口夸他,实则不想夸他。

  “虽然姑娘对在下的期望颇高,愧说一句,我没看出来。对商人来说,没有绝对的是或者不是,俗称jian猾。”夸他也没用。

  “对商人来说,没有好处的事是不会做的。”她掌心摊开,一枚做工jīng细的金叶子,“棠掌柜?”

  “姑娘把我当什么人了?”金叶子夹在他两指间,翻面得看,好像煎饼似的反反复复,然后收进了衣袖,“我虽然没看出来,但我知道云张两家有过节。云大人前年大病亡故,其子任县官,品阶低,云府就慢慢没落了。张大人的长子想娶云家小姐为妾,请媒婆提亲却被拒绝。据说他对那位小姐念念不忘,不死心央不同的媒人提了好几次,连原来云大人的上官都出面了,可云夫人始终不点头,说云小姐只嫁人为正妻。”

  采蘩cha言,“没错,好歹也是前太学博士之女,怎能给人当妾?”

  独孤棠一笑而过,“可是云家已不似从前了,而张大人却是皇上新近倚仗的宠臣,要说云小姐嫁给他长子,即便只是妾,也不算委屈。”

  采蘩瞪他一眼。

  独孤棠耸耸肩,“我不过就事论事。”

  “那也就是说,张家设了这个圈套,嫁祸云家弄坏名画,要偿三百金。可云家应该拿不出这么多金子来,那就只有用别的方法抵债。”恐怕要用亲事来抵。

  “大概。我劝你别凑热闹,免得引火烧身。”独孤棠出自好心。

  “哪里是我要凑热闹,就怕站在一旁看,火星子窜上来,总要自救。”除了对这个妾字比较敏感,采蘩没有别的想法。

  “也是。”独孤棠突然笑中有猾。

  “棠掌柜有话直说。”身材昂藏伟岸的男子笑成这样,她要腻死了。

  “我给姑娘一贴灵药,保准不怕火。”独孤棠伸出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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