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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贵金迷(498)

  独孤棠突然踏近一步。

  采蘩不自在,挪了挪脚。

  他挑眉,“你说得是哪般相处?似熟又客气,似生又信任,我进一步,你退一步,总保持了距离。”

  采蘩也挑眉,一开口却不硬气,“独孤棠,你找不找出口了?”不保持距离,她还扑他怎么着?

  第258章 竟踩着世间最贵的地

  独孤棠找路去了,毕竟这不是能好好说话的地方。

  他还好,可靠内息调理内伤,皮ròu伤也抗得住,但采蘩的脚需要及时治,否则会落病根。他每回见她,心中就会有一种奇异的感觉,而这种感觉竟与日剧增,越忽略越难舍。所以,他决定顺心而为。第一个做出的表示,就是告诉她回北周。她逃了,开始了新生,看似再和过往的那个她无关,却是自欺欺人罢了。她在康城遭遇过一次故人,他正好碰上,那副惊慌失措,抖若筛糠的样子,让他明白她还处于过去巨大的yīn影之中。她的光芒,她的自信,她在南陈建立的所有,终有一日因它而付之一炬。

  他练武到十二岁时,师父说他根骨甚灵但骨头脆弱,一旦遇到神力的人,就是劲敌。他问要怎么办。师父说没有别的法子,只有实打,不断地,持续地,直到骨头长记xing,一次次复原中变得足够有韧劲又抗力为止。回想起那时候,一年倒有大半年伤着,拳头没有不破皮的日子。他不怨,但也不以为然。后来行走江湖,遇到一个高他两个头的巨汉,发现他的拳头竟能与之硬碰硬时,才明白此法的道理。

  骨头尚且能绝处逢生,更何况人。采蘩必须正面与害她的那些人较量,必须回到北周解决过去,才能真正得以新生。奇妙的是,他看到了采蘩,才审视了自己。回家,参战,不再蒙面做人,堂堂正正做自己,狂妄也好,愤怒也好,高兴也好,害怕也好,他从踏进那个陌生却是家的地方起。不怕展现于人前。

  多有意思,他教会她杀人,她教会他做人,比他高明。因为她即便再惨,也从不藏起那张惹祸的艳容。她越来越美,刻意而为的清冷已转到骨中,嬉笑怒骂都不会减傲然半分。与其说她脱胎换骨,倒不如说这才是真正的她。在经历过一场人生的剧变,被彻底激发了出来。

  他曾不敢太靠近她,怕自己内心的yīn暗让她看清了,她会像其他人一样离开。如果注定他这辈子孤寂,一束闪逝的炽光不过增添那份孤寂而已,那么他宁可不捉住它。然而,在他意识到之前――

  快进入暗地,他回头,看见昏沉的崖底唯她让明亮。原来,他的手已经捉住了那束光。

  采蘩看着独孤棠的身影消失在南端。心擂如鼓。她确实和他保持了距离,虽然毫不影响到信任。她在这一点上秉承了前世。对男子的态度就是我尽力争取你,你不要我就算了。东葛青云是一个从家世到长相都不错的男人,她勾之,他与之,如此而已。他不是第一个她想高攀的人,他不与,自然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她肯定能找到别人。到了今世,当然,她自觉已改了“勾谁”的坏习惯。对向琚也好,对独孤棠也好,该拒绝就拒绝,该追求就追求,唯一不变的,就是直接。她直接告诉过东葛青云她想要过的生活,她也直接告诉了向琚她和他不合适,她更直接让独孤棠带他远走天涯。可是,那样qíng感上的率xing,居然不管用了。

  保持距离?要费多大的力气,她才能将他视之为友,而不是一个令人垂涎yù滴的优质男人。师父死的那天,如果他没有及时赶到,她会崩溃;跳魂舞的那时,要不是他以鼓伴奏,她也唱不出魂歌。从他让她自救起,和他好像牵扯不断,哪怕两人之间聚少离多,但哪一次的重逢不给她带来惊喜和希望。她的狠,由他教;她的qiáng,由他引导。如今面对东葛像疯狗一样的乱咬,她还能泰然处之。

  但是,要她开第三次口,无论如何也做不到了。想着这样下去也好,一个知己,一个伙伴,能说上真心话,能肆无忌惮做自己,人生无憾。

  她煞费苦心,待他犹如他还是棠掌柜的时候,可他这会儿又是什么意思呢?救她三次扯平他的两次拒绝?两件事本不能放在一块儿说,何论平或不平?她有些猜测,又想到他定国公大公子的身份,不由叹了口气。她的眼光真是一次比一次好,一次比一次高。会不会是天xing?无视自己的出身,总在人群里挑出最耀眼的来。

  叹第二口气,她对上一双眼,立刻拔出婉蝉,“你过来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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