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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贵金迷(818)

  小混蛋半张着嘴,好一会儿才问,“那我爹娘--”

  “我不知道你心里想知道的事。”她倒是猜了猜,而且对准确度比较自信。这要感谢舅姥爷颜辉拐带人闺女之前,留给她的那本书,确实在其中发现一些有意思的东西。如果是别人来读,未必能有她的收获。

  “我还以为小姐姐面冷心热,其实只对自己好。”小混蛋不满得很。

  “你才知道?哟,这下上当了怎么办?”语气好似幸灾乐祸,“你要我在你身上花银子也行,不过自尊心就得舍弃了。这一条和独孤棠是一摸一样的,不用觉得我特别对你不好。”

  小混蛋乍舌,“定国公大公子还要你养?”

  “还有他收养的大大小小二十几个娃娃,我得负责他们健康成长。”这么唠叨下去,这小子就会忘了初衷。采蘩的目的在此。

  “二十几个?”小混蛋自己是小屁孩,并不代表他就喜欢多认识其他小孩。他很聪明很挑剔,姬钥是唯一列入可jiāo友的。“小姐姐抓紧这次慎重考虑一下婚事吧,一大家子人事qíng多,不是给饭吃就能了事的。”

  “我以为钥弟已是太老熟,你比他还厉害。”采蘩笑。

  “长安城里我谁家没去过,家业越大越生事。”讨饭吃的好处。想到这儿,小混蛋有所思。如果爷爷不再跟他一起生活,他会难过,但也能生存。

  “别担心我了,你自己想想明白就好。”采蘩点他。

  “想什么?”不明白。

  “你是谁。”其实,她真担心这个少年。出身不可选,命运却是可以改的,单凭自己坚持。

  “我要知道的话,还需要问小姐姐么?”少年却不懂采蘩的一语双关。

  采蘩反问,“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谁,别人能知道么?”面对的,不是一个普通的孩子,是自小靠自己吃饱三餐,读了万卷书的聪明孩子。

  少年垂眸,没有目送采蘩离去。过了好久,夕阳将他的影子晒得斜长,这才转身。他没从前面走,而是偷溜到营帐后头,拨开一堆杂糙,钻进帐中,拿羊皮把帐dòng遮了。回头却见爷爷背对着自己呼呼大睡,他咬一会儿嘴角,忍不住轻喊一声爷爷。

  “小子,睡觉。”土地公声音毫无起伏。

  “爷爷,等我们逃出去,您只管做自己想做的事吧。”小混蛋倒在chuáng铺里闷闷地说。

  “傻小子,你以为我们能逃吗?一双双眼睛盯着,根本没有可以逃走的路。”恐怕秘密也藏不住了,所以他才决定托付给采蘩。

  “爷爷是说我们死定了?那也好,死了,我就永远是您的孙子。”就不用烦恼难受了。

  “放屁!我们不死,你也是我孙子。难道你还能是我爷爷?而且我什么时候说死定了?”他终究不能让这孩子无忧无虑得长大啊,小小年纪想得比他还多。

  “你不是说没有逃走的可能吗?”明明这么听老爷子说的。

  “没有逃走的路,只有正面痛击。你小姐姐要跟人决一胜负呢,逃跑根本不在她的考虑之中。我们要么搭福,要么搭命。不过,我挺看好她。”土地公押宝采蘩,“现在我们要养jīng蓄锐,到时候别拖她的后腿就是。”

  小混蛋翻身趴,闭眼就养。他心里有很多疑问,包括小姐姐带着爷爷和他怎么赢那些穷凶极恶的家伙,还有他养那么多力气能有什么用,等等。但他憋着,到恰当的时候。

  这时采蘩走前面,阿布走后面,两人之间一人距。她没有再挑战他的无声,背手踏步安静。经过一个大马圈,看到有人在驯马,还有一群姑娘小子坐在木栏上给对方鼓劲,她也不由起了兴致,双手抓高栏,一只脚抬高想踩上去。但木板有些高,试了两次都没攀上去。再接再厉第三次,阿布在她腰上托了一把,她成功高坐,将马圈内的qíng形尽收眼底。

  采蘩没说谢,阿布也没要谢,仍是相互沉静。

  驯马者是个二十开外的年轻人,晒得黑亮的面庞,魁梧高大的身材,一双不屈不挠的眼。不知从马背上掉下来多少回,却一点疲惫的模样也没有,反复翻上。

  看热闹的小子,个个跟驯马者差不多年纪,面貌各不相同,但都黑得就像涂了层煤灰,一大笑便露出闪亮的白牙。而身穿西穆族彩裙,戴着风帽的姑娘们叽叽喳喳,为驯马者的跌落惊呼惋惜,为他的复上欢欣拍手,率真之极。风帽两侧的彩纱时起时落,看得出她们的肤色也偏深,但如秋麦,笑容更似醇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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