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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贵金迷(897)

  风哗啦啦chuī着糙,小山坡突然滚落石头,马队队长伸手喊停下,仔细听动静。这时糙木皆兵也正常。

  巧不巧,就停在采蘩他们伏身的丘下。

  车里的乌睿心念一动就站到了车外,丝毫不在意众卫急喊小心,放目望高。他出来时,老爷子告诉他,采蘩让独孤棠救了,最有可能在南边等,他或者会遇到。

  “如果是你,就出来一见。”他说话音色暗哑,但此刻寂静,传到半空。

  采蘩才有动的念头,麦子的手按在她背上,不用力,表明自己的立场而已。

  “放心,你不阻我,我也不阻你。也许这是我们最后一面。”乌睿和采蘩都是心有七窍的人,敏锐敏感,能抓住常人看不到的灵觉。

  采蘩拿开麦子的手,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从糙丛中站了起来,“乌睿,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等你一会儿了。”

  看到马队躁动,她淡然漠视,“你们在我的包围圈中,纵有高手,也双拳难敌四手,而且我没有阻拦乌大匠的意思。”

  乌睿也再令马队勿动,又对采蘩道,“我一人上来,同你走走。”

  采蘩微笑,曰好。

  于是,两人在坡上行,处于无形的“包围圈”中,下方一队人护航。

  “帝王书我放在帐中,履行了承诺,不过老爷子似乎又要背诺了。”采蘩道。心中奇异得平和。

  乌睿从袖中拿出一个小包,“老爷子让我给你的,半年份。不是背诺,而是减诺,起因在你夫君qiáng行要救你出去。既然遇到你,就给你了,省得我还要跑一趟国公府。”

  “也是让我闭嘴半年的意思。”采蘩当然不客气,接过来收好,“男人都有自尊心,尤其独孤棠,不是乖乖等人放的。”

  “因此让你少活半年也无所谓?”乌睿冷笑。

  “一年半年有多大差别?”采蘩轻笑,手里也多了一样东西,“给你。”

  乌睿一看,是折好的纸,打开看了,立刻盯住采蘩,“这是——”

  “左伯秘宝。”瞧她多大方,“师父其实感叹没来得及给你,你既然还活着,我想来想去,还是遵照师父的意思吧。”

  “你有这么好?”他没有给过她任何好处,只不过听向老爷子吩咐做,所以觉得这样的好处有些不真实。

  “万一我活不过半年,万一于良还没开窍,世上总要有人把左氏造纸的奇妙传下去。你这个人我觉得不怎么样,但造纸的本事无可挑剔。而且,有秘宝也不见得你就掌握得了。”左伯过世后这么多年,子孙都十几代了,左伯纸还是失传。不过,采蘩这时严格执行点到为止四个字。

  乌睿撇嘴,笑得十分自信,将纸收入怀中贴袋,“你我今后以纸相见。”

  采蘩点头,“这是个好见法,因为我也实在不想再看到你。”说完,停步。

  乌睿下了坡,上了车。马队很快成了绿野中的一点黑。但两人的感觉真没错,其后一生之中,彼此再也没见过面。

  向老爷子闭目养神中,这些年四处奔波,浅眠不眠属于家常便饭。事qíng到了这步田地,尽管他劝自己不算输,但心里始终跳着火苗。西穆王该死,却死在鹰王手里。西穆该归向,却归了鹰王。采蘩该明日放,却今日就不见了。独孤棠那帮人的生死他还在掂量,却成了让他们反过来攻击他要撤的局面。越想深了,越火大。他为孙子经营多年,在认为最稳固的力量中心出了这么大的岔子,甚至连回旋的余地都没有。

  他突然头疼,这时马车竟慢了下来。

  “怎么回事?”老爷子问。

  “前方有乱石挡去了路。”车夫答。

  向老爷子是多狡猾的老狐狸,闻言心惊,到车外来看,发现两面隔一座孤山绝壁,前方乱石堆了两三人高。只要堵住后路,他带的千余人就只能等死了。他顿时连声喊退回去,而这些人对他死忠,知道不对,也要先让马车先退。

  马车安全退出山谷时,老爷子还以为自己多心,却突然一阵天摇地动,往后看,见山崖落下无数大石滚木,将入口堵死了。跟他出来的,只有百余人不到。

  向老爷子怒睁双目,同时听到山谷中传来箭破风的嗖嗖声,顷刻惨呼声此起彼伏。他不忍,闭眼长叹。身旁蒙面的剑士们劝他快走,他但苦笑。

  分明已经钻入了对方的圈套,能走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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