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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贵金迷(99)

  采蘩看着杂糙一丛丛晃远,任xing倔qiáng的目光渐缓,再看锁喉鬼时,眸中覆森寒气。孤客的话虽然不中听,她却明白句句在理。绝地逢生,心境上彻底颠覆。而烬地五年,学会忍耐坚狠,还有对这个世道的一些通透。在前世的最后一年,流放人数之多令烬地的看管官员们乍舌。她还记得那些人在监工时窃窃私语,说明明才打下了北齐,正该气势如虹的时候,怎么新帝一接管却多出如此多的血案来。就在一波又一波的风言风语中,她知道外面已经非常乱了。如今回到十七岁,看到的却是南陈风光如画,贵人耀辉璀璨,富人奢靡无度,要不是孤客的出现,她真也许会像其他人一样,安享最后的太平。

  是的,周,齐,陈,还有那个名存实亡的梁,很快就会陷入在一片战火之中。齐梁将覆灭,然而南陈要发生什么,北周又为何没乘胜追击,她不知道。因为,她只是一个囚犯,囚犯之前只是一个丫头,能从只字片语中猜想国势,已经是做从前所不能的事了。

  乱世要自保,就得够狠够qiáng。她一步步结实踏过去,垂眼看地上的死人。人都敢杀了,何况拔一把匕首?她蹲下身,盯了半晌,突然拿起杀手的行囊,在刀柄四周堵好,右手飞快一抓一拔,左手将行囊往dòng口一摁,避免血花溅脏她的新衣,又把匕首上的血在死人棉衣上擦拭gān净,cha回匕鞘。

  那般有条理,那般老练,又那般沉静。

  “说我留下一堆烂摊子,你不也留了摊子不收拾?”她想毁尸灭迹,但想了好一会儿也不知道如何做。

  正踌躇不决,锁喉鬼的包袱却让风掀开一角,从里面滚落出拇指宽的白纸轴。她捡起来。打开一看却无字,大概是他传消息用的。

  “你磨蹭什么?想跟死人聊天,还是打算在荒郊野外过夜?”压沉的声音不是不耐烦,而是非常不耐烦。

  采蘩吓得跳转身来,睁大眼瞧着孤客,诧异地问,“你不是走了吗?”

  “我习惯杀回马枪,你又不是没见过。”孤客瞥一眼锁喉鬼,看到他心口的包裹,立刻明白采蘩的用意。“就说这种事要靠经验,你老道多了。”

  “难不成我还得谢谢你?”这人简直不能用常理来形容,采蘩和他保持距离,“你自己喜欢杀人,别把我也兜进去。”刚才看他一剑就割断了杀手的脖子,他却给她气定神闲得淡然,好像对方只是jī啊鸭啊。

  “姑娘。是你自己跟上来的,何必我兜着你呢?”要不是她住在他隔壁,他怕听到什么不该听的;要不是她落跑的动静稀里哗啦,他以为是锁喉鬼的同伙,搁在平常,他根本不会搭理这样一个女子。

  他嘶一声倒吸气,“这大概就是孽缘了。”

  绝对是!采蘩眯起眼。漂亮的美人尖朝两具尸身点了点。“他们怎么办?”

  “放着。”他看她表qíng不解,就用恍然大悟的语气道,“你想跟我学毁尸灭迹,方便下回行事?”

  采蘩骂自己白痴,问什么问,反让他调侃,“你自便,我走了。”进了糙丛。却听后面沙沙响,回头见他跟着,没好气,“壮士有何贵gān?”

  “那两人的尸身不用处理,不过我还是可以告诉你法子。很简单,脚上绑石头,扔河里喂鱼。”所以他才挑了河岸边上,临了却改主意,打算就此弃尸荒野。

  而他也确实有事要问她,“锁喉鬼为何认识你?”

  可怕的观察力!采蘩知道如果撒谎,他一定看得出来,于是老实说道,“他和他的属下可能杀了姬明夫妇,也想杀他们的一双儿女。就是那日在福来客栈的那家子人。”

  “出银子让官差放过你的那对夫妇原来是姬家人。你前世修福不浅,那天就三拨客,人人暗帮着你。”孤客话中却无讽意,“你和姬家如今却是什么关系?”

  “我无意中救了那两个孩子,架不住央求,送人回家。孩子非认我当义姐,在祖父母面前把话说圆满了,所以我得给义父义母披麻戴孝,暂居在姬府中。锁喉鬼一路跟着我们,前些日子我还差点让他捉了。”老实到底,心中如大石落地。当着多少人的面,她撒谎圆谎,都快憋死了。终于遇到个能吐露真相的,长吁一口气。

  “怪不得锁喉鬼找上你。福兮祸所伏,你攀上姬氏这门亲,恐怕飞雪楼把你也当成任务,非要灭口了。”孤客心中疑问得解,步伐加快,越过了采蘩,“不过你运气不错,锁喉鬼是这个任务的执行人。飞雪楼有规矩。执行人死,任务告罄,成则收尾银,败则退定。像这样的,按人头收钱。你可以不必担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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