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算什么!
我一脚把扔地上的红牛罐子踢得朝书房飞,正好打在关上的房门上头。
TNND!混蛋叶玺!
我回头一把拽住佣人的衣领:“看见那红牛罐子了么?”吼得凶残。
佣人缩着脑袋拼命点头。
“敢给丫叶玺煮宵夜,就……”我一咧嘴,呲着牙。
佣人识时务地一抬头:“啊!夏小姐,我突然想起来今天还没上网收菜!不好意思啊必须请假了,我明早八点之前,都没空!”
我心满意足地放开佣人,蹬蹬蹬,一脚踹开书房门。
“叶玺!你到底想怎样!”
叶玺头都不抬,身子依在庞大的书桌后头,手指点着桌面的文件:“夏小花,你字倒是签得挺痛快。”
我跨前两步,看清桌面上那份越发皱得厉害的离婚协议书。
“夏小花,告诉我,是什么原因,让你连这样的条件,都签得毫不犹豫?”
没来由地,叶玺的语气,竟然让我屏住了呼吸。
我咬紧唇,低着头。
没有原因。
叶玺,我只是,想要让你自由,想要离你很远,想要从此与你再无牵连。
“怎么?不想说?夏小花,你倒是伎俩都用齐了,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婚。”叶玺的声音,绷得吓人。
“叶玺,你不需要这样的……”不需要兼并我的工作室,不需要逼得我毫无退路,不需要对我处处防备。
不需要的。
“早在你认识可乐以前,她就已经是我的好友了。所以,我会离牛郎很远,三年前是,现在,也是。”
“叶玺,我也会离你很远。”
“离我很远?”叶玺的声音,低低沉沉,听不出起伏。
一甩手,皱得一塌糊涂的离婚协议书砸在我身边的灯柱上,啪一声响,直直落地。
“夏小花,你这是不惜放弃一切,甚至于,连我都不想要了?”
我愣了愣,这样的怒火,来得有些莫名其妙。
蹲下身,捡掉在地上的离婚协议书,看见叶玺该签字的地方,一片空白。
心里揪得难受。
叶玺,这样的守护,比四眼更甚。
“叶玺,我可以,都不要的。”瓜菜的老爸已经不在了,用钱,换不回来。剩下叶玺,换来了,却其实已经不是我要的叶玺。
“都不要?夏小花!你竟然,都不要!?”叶玺从书桌后,一步跨了出来,居高临下。
“夏小花!你无非,不就为了这个么!”
几本新得还未拆封的杂志,随着力道,甩落在我面前。
几乎都是封面。我与晨斯,坐在小木船里拥吻。
我嗖一下站了起来,盯着叶玺。
叶玺像是早等着我的反应,唇角一扬:“既然这样紧张,那就是真的了。怎么,送了车,换来的谢礼?”
白皙俊俏的手指,刮过杂志封面上,我与晨斯贴着的唇。
“贴花双门小跑,倒真像你的风格。夏小花,你既然不想让我知道,就不该送如此高调的礼物。忘了么?三年前,我也收到过的。”
这样尖刻的语气,叶玺,他是故意的。
那样高调的礼物,我又怎么可能会忘。
三年前的叶玺,喜欢赛游艇。我特意从德国定制了,运回来,贴上花。
“夏小花,告诉我,什么条件,你愿意卖?”
“叶玺,吻我,船送你!”
那时候的夏小花,盯着叶玺尴尬不耐的脸色,义无反顾。
于是,夏小花得到了叶玺第一个吻。
于是,叶玺拥有了夏小花送的船。只是,贴花的水钻,被一颗一颗,刮掉了,毫无痕迹。
我盯着叶玺在杂志封面上刻意停下的手指,觉得难受。
叶玺,跟楼下排队啃小黄瓜的照相机们,没有什么两样。
我把离婚协议书重新放到书桌上,摊平了:“叶玺,签了字,许多事,你都不需要再介意。”
叶家的名声,叶玺的尊严。
书房很暗,只开了一盏小小的台灯。灯光照在叶玺白瓷般的小脸蛋上,显得越发苍白。
叶玺晃了晃手里的遥控器。
“老娘跟叶玺,婚姻早TM破裂得一塌糊涂,正在协议离婚。”
我瞪大了眼。
与人同高的液晶电视,画面把白天我在机场说得话,拍得清晰无比。
“晨斯没有第三者插足!老娘爱亲谁亲谁,跟丫叶玺一点关系也没有!”
不仅是声音,就连表情,大而无畏的眼神,一样清晰。
叶玺按了定格:“夏小花,你喜欢他?”
我摇头。
“喜欢到不惜用自己当箭靶,也必须当众维护他的形象?”叶玺向着我,迈了很大的一步。
我向后退了一步,依然摇头。
“告诉我,晨斯,有那么值得欲罢不能?”又近了一步。
把我逼到了书桌与他之间,动弹不得。
我拼命摇头。
“够了!夏小花!你骗不了我!”叶玺跨过我,拉开抽屉,把厚厚的一沓照片,塞进我怀里。
昏黄的灯光下,照片却清晰无比。
同一只小木船,不同的街景。
我带着巨大的墨镜,仰着头,把脑袋靠在晨斯的小肩膀上。
我嘟着嘴,努力要强吻晨斯。
我手脚并用,挂在晨斯身上,拼命扑倒晨斯。
没有机会再看下去了。
叶玺已经一掌打掉了我怀里的照片。
“夏小花,看够了?觉得很熟悉?你对所有男人,倒都是同一套!”
“叶玺!闭嘴!”我大声喊着,用尽了全力。
够了,叶玺。
就算是蠢得曾经一意孤行,就算是无数次地霸王硬上弓,就算被推开仍然倒贴,就算明知道叶三公子爱的不是我……
我却一直是,认真的。
没有所有男人。
从来,只有叶玺而已。
全世界啃小黄瓜的照相机们怎么想,我不在乎。唯独,只有他叶玺,不可以。
连问,都没有资格。
只是,即便用尽了全力,也阻止不了。
叶玺的声音,明明很低沉。我却无论如何都无法盖过。
“夏小花,告诉我,你跟晨斯,进展到什么程度了?”
叶玺一手掐着我的肩膀,一手抬高我的下巴。
“你不是想要我么?想了这许多年,得到了,还不够?”
够了,够了,够了。
我一把拽过叶玺的衣领,极其粗鲁地封住了他的唇。
闭嘴吧,叶玺。
叶玺连挣扎都不曾,极短的呆滞之后,扣着我,就要反守为攻。
我抖了抖腿,一脚踹在叶玺肚子上。
力道不轻,叶玺毫无防备,被我踹得退了开去,半天直不起身,狼狈地盯着我。
“叶玺!婚,老娘离定了!”
我拽紧了桌面上的离婚协议书。
“工作室还我,其余的,你爱要,统统都送你!”
“夏小花,你休想!”叶玺咬着唇,脸色越发苍白。
我哼了一声,提着离婚协议书就往书房外头走。
“夏小花!你给我站住!”
我小步子停都没停。
“夏小花!你明明,是喜欢我的!”叶玺的声音很大。
第一次,这样的大声。
我已经走到了门边上,拉开门,回头冲叶玺挺直了小胸膛:“从现在起,叶玺,我,不,喜,欢,了!”
26婚姻是什么?
我躺可乐家沙发上一边抖着腿看电视,一边吃可乐递过来的提子:“喂!你这提子真不错,又大又甜,还没有籽!”
可乐积极地往我嘴里塞提子:“不错吧!我爸自己种的新产品!话说,我刚上班就请假回家探亲,真的没关系么?”
我被塞得说不出话,只能拼命摇头。
能有什么关系?吃人嘴软。何况工作室现在局势不稳,叶玺当家,那就更没什么关系了。叶玺也就恨不得供得可乐丰衣足食小日子越安泰越好,哪会炒她鱿鱼。
“伯父,身体可好?”我一边吞提子,一边困难地说话。
“好着呢!就听我说要跟刘朗离婚,气得哮喘发作了一次,其余都好。”
“啥!你告你爸了?!”我喷可乐一脸的提子汁。
可乐习以为常处变不惊,摸出小手绢擦脸:“嗯。连我妈、三叔三婶、四姑八婆、隔壁小强,都知道了。”
我翻着白眼:“你说四姑八婆,会不会自己跑来强奸了牛郎?”
可乐家族之庞大,族谱上溯三百人有余,当初屁颠屁颠领着牛郎回家,牛郎遭到全家族中老年妇女们意淫、身淫不下百次,可乐那是夜不能眠时时守护分分保卫,才护得周全。如今大势已去,我闭眼默哀,悲催的牛郎,果然只有当牛郎的命运。
可乐继续往我嘴里塞葡萄:“不许胡说!四姑八婆她们现在可忙了,多亏你当年提议爸爸把快倒闭的葡萄园改成葡萄酒庄,还借我们好多钱买设备,还帮我们请好多人才,才养活了我们一大家子。”说着拿湿漉漉的手,往衣服上蹭了蹭,一把抱住我:“夏小花!我真的好喜欢你!”
我被扑得难受,挥着袖子:“得了得了,肉麻毛,去,帮我把橙子拿去剥剥,我要吃橙子。”
可乐屁颠屁颠地整橙子去了。我看看时间,抓着遥控器按娱乐综合台,白天的新闻,估计也是时候曝光了。
叶玺,被我踹得不轻啊,走的时候还看他憋着小脸蛋在书房里活撑着呢。也是,堂堂叶三公子,哪好意思喊刘管家帮忙,多丢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