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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箩姑娘(46)

这样的局势,业内的龙头企业大多采取退让和观望的态度。一来不想得罪新进的大集团,二来即便有顶着风的,到了蒙老爷子那儿,也响不出个所以然来。大师兄的华泰地产,规模的确不小,但去年刚出了工地大事故,左右花了不少心力才堪堪保全了人,避掉了法律追究,这样的背景,别说合作,就算是凑个脸面,都还入不了蒙老爷子的眼。

田箩终于明白了大师兄所说的“无路可走”包含着怎样的定义。换做她在那样的位置上,怕连大师兄一成的从容和胆识,都做不到,更别提明知的渺小,还带着礼物来看尤殿。

这样深的潭子,自然轻易没有人愿意淌。要真当了穿针引线的,这头蒙老爷子不待见,那头还得得罪外资集团,当真是两面不是人的活计。

田箩犹豫着是否要跟蒙可讨个人情,虽然不知道,这样的人情能讨到什么程度,但好歹与蒙可算是交情深厚,总不至于会毫无建树才对。

尤殿一整日,都极其安静。所谓的安静,是相对而言。尤殿对于越来越多的探访者,越发表现出积极的热情来,甚至蒙可,他都开始能够心平气和地应付。独独是对她,自从好几日以前,看到她手上那枚闪亮却夸张的钻戒,他就开始不大爱搭理她。

田箩知道尤殿一向当她是自己的归属品,即便是放手,也有着田箩半逼迫半求饶的成分,当真看到她这样高调的炫耀所谓的自由,不乐意也是正常。

所以,之于尤殿的冷淡,田箩只做不知,继续做该做的事,只是休假马上就要完了,一旦回了工作岗位,更没有时间和精力,照顾这太子。

心底里有淡淡的不舍,田箩说不上这样的感觉,如果她不在他的身边,他会不会闹脾气?会不会照顾不好自己?康复如果又不理想,该怎么办?这样小小的纠结着,让田箩有种自我解嘲的感觉,莫非真是保姆当得习惯了,竟然觉得不当反倒难受?

蒙可来的时候,就只见着田箩一个人在房里发呆,病床空空的,尤殿人影都没有。

蒙可很莫名地问田箩:“箩箩姐,尤殿呢?难道好得这样快,已经走利索了?连你也看不住他?”

田箩笑:“我哪能看得住?York来了,推他到花园里走走去了”。

尤子杰这些天来得勤快,一来就推着尤殿往外头跑,半天才能回来,有一次甚至错过了吃药时间,田箩只能出去把他们给找回来了,忍不住抱怨尤殿太过不注重自己。尤殿吭都没吭,一副不愿与她交谈的样子,只是自己拿了药吃了,反倒显得田箩婆婆妈妈了起来。田箩无奈,每次他们再出去,田箩算着时间就让特护带着药盒子跟水出去找,找着了,非塞尤殿吃了药再回来。所以蒙可进来,也就只见着田箩一个人。

“啊,York来了?”蒙可一副的小女儿态:“操,箩箩姐你也不早说,我好歹可以表现表现啊。”

田箩就笑她:“蒙可,你病房里能表现啥呀?贤妻良母怎么也轮不着施展了。”

“箩箩姐,York来得勤不?受小护士们欢迎不?”蒙可根本不接田箩的话,只顾着自我幻想。

“勤是勤,只是要说受小护士欢迎,可能尤殿那小脸蛋更吃香些。这边军区医院的高干病房,年轻小护士少,我每次陪他去复检,那边小护士可叫一个殷勤。”

蒙可撇嘴:“尤殿就脸蛋能骗人。脾性那叫一个讨人厌,就箩箩姐你能忍。那些女生蠢,懂个P,那太子过去净挑出风头的,一看就不把人当真。最近是眼睛长头顶上了,索性一个也看不上。”

田箩无语。蒙可根本也无所谓:“York就不一样了,从小就是痴情的主,只是眼光不好,喜欢那女的不适合尤家,怎么着都不可能有结果,最后还利用了York,他到现在,都还没怪过那女的,你说这样好的人,我不追他得追谁呀?”

原来尤子杰,还有这样的故事?田箩不是不好奇,只是习惯了不八别人的隐私。常在身边的尤殿她尚且有许多的不知,更何况是尤子杰?

病房里除了她跟蒙可,根本没有别人。为了大师兄,这样好的机会,田箩不想放过。

“蒙可,我有个事,除了你,真不知道得找谁。”

“操,箩箩姐,我俩谁跟谁呀,你说吧什么事,我拼了老命都给你办妥当了。”

田箩心里有点忐忑,跟蒙可或尤殿身边的太子党们相交的这许多年,她之所以一直有着很好的人缘及声望,大多是因为她的不骄不躁,别无所求。因为她的无害,所以大家很容易就会喜欢田箩姐。田箩为人一向算得上正直,知道身边都是些能耐的人,却从没真正求过什么正经的事,要非说欠,其实欠尤家的尤殿的最多,他们把她保护得太好,以至于她都接近于无所能求。这么些年养成的习惯,突然要抱着目的利用蒙可,田箩觉得羞愧。

“姐,你是多久没见着蒙可呀?要这样粘糊?”低低沉沉的声音,打断了田箩几乎要出口的话。

尤殿和尤子杰,一块推门进来了。

蒙可见着尤子杰,立刻两眼冒心,不太正常的粘上去了。田箩把头低了,有种被人看穿的难堪。尤殿也只是就那样打断了她的话,她再拿眼角余光瞄他,他已经转过身,吩咐特护切水果去了。仿佛真的就是碰着巧了,那样不经意的打断了一般。

田箩的不妥,尤子杰大约是也发现了,边答着蒙可的问题,边皱着眉用很谨慎的神情看她。那样的神色,复杂得不单只田箩感觉到了,甚至连蒙可也察觉了。回头很狐疑地看了一眼田箩:“箩箩姐,你到底什么话,要跟我说?”

田箩犹豫了一会,最终摇了摇头:“没有什么大事,就是想去你家森林别墅过周末,不知道方不方便……”

蒙可笑得一脸的淫荡:“跟莫小白?就这么点P事啊,一点问题也没有,明天我喊人给你送钥匙过去。”

尤殿向田箩无名指上的钻戒瞄了一眼,不太耐烦:“蒙可,没什么事快滚,我累了。”

蒙可气得咬牙切齿:“操,尤殿,老娘好心没好报。今天不是老娘我自个愿意来的,是受了我家老爷子的托,他派的人前阵子来过,被挡着进不来,他让我来转告你,给你备了厚礼,希望你早日康复了能用得上。”

说着从兜里掏出把崭新的车钥匙:“德国小跑,安全性能比你那飞出去的奔驰好一百倍,适合你。”把钥匙直接拍在桌面上:“MD,老头子对你比对我好。”

尤殿连瞄一眼钥匙的欲望都没有,表情淡淡的:“替我谢谢老太爷,费心了。”

蒙可哼了一声,算是答应了,回头挽了York就走:“York,走,老娘请你吃大餐去。”

尤子杰没拒绝,临走仍是瞄了一眼田箩。

俩人一走,特护又没回,病房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田箩觉得沉重,半晌终于问出一句:“尤殿,你,喝水吗?”

尤殿看了她好一会,最终摇摇头:“姐,我累了,想睡。”

田箩扶着他,从轮椅躺回了病床上,低着头,给他整理枕头,忽然听见尤殿低低的声音:“姐,别做多余的事。守好本分就行。”

田箩愣了愣,知道他另有所指,又不确定指的是否是自己心里想的那事。

尤殿依然是淡淡的,就像接下蒙老爷子送的大礼一般:“你既然知道你自己什么身份,更应该知道什么事能做,什么事做不来。何必徒让我再提醒一遍呢。”目光依然是落在她的无名指上。

田箩觉得狼狈,本来为他整理着枕头的手,堪堪收了回来,连同那只极其高调的戒指,一起藏到身后。

“藏得住么?姐,既然已经这般的高调,你又何曾怕我知道过?”尤殿看她的眼神,就像她是个不懂事的小孩。与不久前缠着她撒娇的模样,天差地别。

田箩听懂了,他所指的高调,是手上戴着的那枚刻意宣扬着所有权的戒指,更是她最近在业内不停查探的风声。这个圈子,尤殿这样的熟悉,她问的又都是些有干系的人,尤殿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自欺欺人,高估自己。始终,怎么可能逃过尤家?既然早已经是注定,早已经无路可退,又何必挣扎着,想要凭借一己之力?

田箩深深吸了口气,看着眼前陌生的尤殿:“你既然,都已经知道了,又何苦看我的笑话?尤殿,大师兄,真的已经走投无路,才来拜托你。虽然我知道这事与你没有关系,而且你还住着院,身体也不好,可是,能不能看在过去是同校的情分上,帮帮大师兄?即便是说句话也好。”

尤殿眯了眼,一脸的倔强:“我不欠他的。为什么要帮?凭什么要我帮?”

“大师兄有大师兄的难处,尤殿,就算他曾经想过利用你,也有值得原谅的理由。你甚至,连了解都不曾,为什么要这样的冷漠?”田箩说得委婉,却隐隐透露着不满。尤殿,为什么总是在别人需要温暖的时候,特别的冰冷。

尤殿很不屑地一哼:“姐,究竟是你傻还是你也在忽悠我?他利用的不是我,是你。”

田箩觉得委屈,不想要再谈下去。可是,她却答应过大师兄,只要有机会,会跟尤殿提。虽然,这个机会并不很对,但,也许这是唯一的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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