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你们宿舍门口了。不出来迎接一下？
来不及跟室友解释，周佳懿放下水杯就急急忙忙跑出了寝室，刚出宿舍楼便看见了站在外头的何崇。他原本正拿着手机低头发短信，也许是听到了脚步声，刚好就抬起了头。等看清了周佳懿，何崇忍不住就大笑起来。
她回到寝室以后光顾着跟室友一起看电影了，迷彩服也没有换下来，刚才出来得又太急，头发变得有些乱，刘海也是朝后梳的，额头全露了出来，还喘着气呢，看上去狼狈又好笑。
没管他在笑什么，周佳懿要朝他走过去，马上就被他制止了：“别动别动！就站那里，我拍张照。”何崇一面说着一面调出手机的拍照功能，笑得快喘不过气了，对着她一阵猛拍。
宿舍门口来来往往的人也不少，这一幕吸引了不少人回头。周佳懿僵在原地，想叫何崇收敛一点，又不敢大声吼他，恨不得要找个地洞钻了。幸好何崇还没忘了顾她的脸色，拍了一会儿就收了手机，眼牙依然弯弯的，笑着冲她招招手示意她过去。
“你什么时候来的？吓死我了……”周佳懿赶紧撒腿跑到他跟前，捏了拳头往他的胳膊垂过去，算是表达愤怒了。从他们老家到广州得坐七八个小时的火车，何崇突然出现在她宿舍门口，真是吓坏了周佳懿。
“昨天晚上的火车，上午到的。”他笑眯眯地答了她，语气轻松，却又一点不像在开玩笑：“你不说想我吗，我就来看看你。”刚说完，他又想起了什么，问她：“听说你们用的都是饭卡啊？你的饭卡呢，带出来了没有？”
这问题追得紧，周佳懿就把他来的理由抛到脑后了，低头掏了掏口袋，找出饭卡给他看：“这个。”何崇顺势就把饭卡拿了过来，捏在手里晃了晃：“我还没吃早饭，饿死了，说好的请我刷一顿啊。”接着就拽了她的胳膊催她，“走走走，带我去食堂。”
周佳懿本来还想回寝室换身衣服，一听他说连早饭都还没有吃，就即刻收了声，任他拽着去食堂了。何崇一如既往嬉皮笑脸地勾着她的肩，有那么一瞬间让她有了种错觉，就好像他俩走在一块儿，即使不是在老家熟悉的路上，目的地也终归都是家。
☆、Chapter10
作者有话要说：
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_^
这是我第一篇现言，写完的时候心情很激动，估计今晚又睡不好了。
希望喜欢这个故事的朋友能留下点感想，明天或者后天，有时间我就会补一篇后记的。谢谢你们将这段往事看完。
不到午饭时间，食堂的人就不算多。周佳懿找好了座位，还真请何崇刷了顿好吃的。他确实饿了，拿的菜不多，倒是兴起点了个火锅，刚坐下来就忙着下菜。见他一个劲地把肉往锅里扔，周佳懿就夹了蔬菜放进锅里，一烫熟就塞到他碗里头：“你不用上班吗？”
何崇饿的时候也不挑食，把她夹到他碗里的一概吃了：“转正之前有三天的假。你那通电话打得也是时候，要是今天才打给我，我肯定就懒得来了。”
“哦。”周佳懿又夹了肉给他，“坐了七八个小时的火车吧，累不累啊？”
“晚上的火车，睡一觉就到了。”
“那你什么时候回去？票买好了吗？找到住的地方了吗？”
“都搞定了。”一句话应付了她连珠炮似的问题，何崇嘴里嚼着菜抬头看她，“周佳懿，你今天话挺多的。真想我了？”
她垂着眼皮，不瞪他，也不发脾气：“你讲话不要阴阳怪气的。”
“我讲话不一直是这样吗。”他笑笑，“说真的，我蛮想你的。经常想。”
把手放回自己的碗边，周佳懿手里的筷子没再动了。她低着头，一言不发的，半天没吭声。
“最开始是我奶奶过身那次。我哭了半个晚上，当时就想要是你在就好了，你肯定比我哭得厉害。你一哭，我就不会想哭了。”何崇也没想着她能给什么反应，动筷子夹了一把蔬菜按进火锅里烫熟，再送到她碗里，“后来上中专，没少跟几个兄弟闹过意见。每次吵完架都会想，要是人人都跟你一样就好了，再怎么被我骂得狗血淋头都会回过头来找我。
“实习的时候回家懒得做饭就想叫你一起出去吃，结果按了门铃才记起来你跟你妈出去旅游了。你军训两个星期一条短信都不发过来，我就想你是病了还是出什么事了，要打电话给你吧，又怕你太忙没时间接。”语气自始至终是平静的，他就好像在跟她拉家常，随时都可能笑起来似的，“昨天晚上听我妈说她前两天已经跟我爸登记了离婚，我又想打个电话给你。还在考虑到底要不要打，你就打过来了。”
周佳懿沉默地听着，两眼直勾勾地盯着碗里的菜，眼眶渐渐就湿了，硬着头皮憋住眼泪，不肯哭出来。
“周佳懿，我俩认识十多年，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心里都是有底的。我也知道你在怕什么，所以我可以等。反正已经耗了十几年，你自己要是不急，我也可以陪你继续耗下去。”何崇当然早发现了她的情绪变化，却还是不紧不慢地，把该说的都说了，“但是最好不要太久，不然我们都不好过。”
“你现在是这么想，”终于抬了头，她看着他，刚一眨眼，泪珠子就滚了下来，“要是哪天你不这么想了怎么办？”她想起周父，想起他跟周母离婚的时候周母哭着给她梳头，憋了那么多年几乎要烂在肚子里的委屈忽然就爆发了，眼泪掉个不停，“要是哪天你跟别的女的爱得死去活来，不要我了怎么办？”
何崇跟她对视着，半晌才从兜里掏出包纸巾来，抽了张纸递给她：“擦擦。”
她没接，就这么直视他，眼泪还在控制不住地往下掉，脸上的表情却是倔的，皱着眉头抿着嘴，一副不打算退让的样子。何崇就只好收了手，搁下筷子，回视她。
“给你打个比方吧。”他没再嬉皮笑脸，叹了口气，仔细掂量了会儿措辞才开口，“人只有两个肾，所以一旦捐了一个，就不能再捐第二个了。你爸妈也好，我爸妈也好——他们之所以能一下子爱这个一下子爱那个，是因为他们从小得到的感情都是健全的。丢了一个没关系，还有另一个。”其实何崇最不喜欢打比方，矫情的话他几乎不说，却又想要好好表达清楚，让周佳懿明白：“不像我们俩，先天就缺了一个肾。所以你依赖你妈，我离不了我奶奶。”
顿了顿，他问她：“你懂不懂我的意思？”
话音还没落下，就见周佳懿鼻子一皱，呜咽着哭了。她没敢在公共场所大哭，于是拿手捂了脸，拼命憋着气，时不时因为顺不过起来猛地抽噎两下，两肩直颤。
他的比喻不算形象，偏偏周佳懿听懂了。现在，她离开了周母，何崇没了奶奶，他俩剩下的，也就只有彼此了。
-尾声-
何崇买的是第二天下午的火车票，中午跑到周佳懿的学校陪她吃了顿午饭，就拎着行李准备直接去火车站。周佳懿下午还要军训，抽不了空去送他，就在宿舍门口跟他告了别。
“何崇，”他临走的时候，她突然就叫住他，“下次我爸再请你去喝茶，你就告诉他我俩在一起了吧。”
大概是一时没反应过来，何崇扭过头瞅瞅她，惊讶的表情摆了好几秒，才弯起眼笑了：“想通啦？”
周佳懿没说话，只故意瞪他一眼，然后抿嘴一笑。这反应倒新鲜，何崇也会了意，又调头回来勾住她的肩，使劲扯了扯她的脸颊：“我到家了就打电话给你。”
她拍开他的手，挥挥手催他快点走。还像从前那样，没多少别扭。
都说青梅竹马难成姻缘，老实说周佳懿还是不明白自己最后怎么就跟何崇走到了一起。但确实就像他说的，他们各自的生活和家庭都并不完满。
所幸的是，两个不完满在一起，也拼凑出了完满。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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