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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皇(16)+番外

「我打死你!打死你!让你再胡说八道,让你再说皇兄坏话!打死你打死你!」

不光是被打的张平,留住藏书楼中看戏的诸位皇子和伴读也被皇甫桀突然的举动吓住。

皇甫桀用拳头打还不够,还用上了脚,又打又踢,打得张平口鼻鲜血直流。

皇甫珲小眉头一皱,就待喝止,韦问心手一伸,拉住了他。

「嗯?」皇甫珲回头。

韦问心似乎在做什么决定,思索一番,在皇甫珲背上写道:恩威并施。

皇甫珲也不是笨蛋,稍稍一想,就明白韦问心意在何处。想要喝止的声音变成质问:「四弟,你现在教训他是不是迟了一点?」

皇甫桀抬起头,喘着粗气道:「大皇兄,我会好好教训他。请您不要生气了。」

「哦哦?你要怎么教训他?就这么打他几巴掌?难道他侮辱本殿、挑拨皇子间关系的大罪就这么算了?」

皇甫桀连喘数喘,深吸一口气平息体内翻腾的气血道:「愚弟我会给大皇兄您一个交代。」

「你要给本殿什么交代?」皇甫珲似乎很惊奇。要知平时这老四向来都是任他们揉圆搓扁,嘴中就算说什么,也是求饶为多。令天倒是奇了,还晓得要给他交代。

皇甫桀看向压住张平的侍卫。

皇甫珲对侍卫示意:「放开他。」

侍卫手一松,张平趴在地上。

张平一获得自由就扯去塞在口中的布巾,「殿下,您……」

皇甫桀一脚踢过去,把张平头踢得一偏。

皇甫桀上前抓住张平发结,拖着他往皇甫珲那儿走。

张平不知他要干什么,知他拖不动,只能委屈自己双肘撑地往前爬。看起来就像皇甫桀拖着他走一样。

把张平拖到皇甫珲面前,皇甫桀对他大皇兄道:「皇兄,愚弟这就给您交代。」

其它皇子、伴读不知他要干什么,一起围上来看。就连一直跪趴在地上的书墨司太监邵昀也偷偷抬起头来偷看。

「砰!」

肉体与地面硬磕的声音响起。听着就让人肉疼。

「砰!砰!」皇甫桀抓住张平发结,一下又一下拿他脑袋往地上撞击,一边撞一边骂:「我让你胡说八道!看你还敢侮辱皇兄!看你还敢仗势欺人!看你还敢挑拨离间!你这个贱奴,还不给大殿下赔礼道歉!」

张平懵了。这小鬼在发什么疯?他真当自己脑袋是铁打的?

一下,两下……,张平开口求饶:「奴婢错了,奴婢该死,求大殿下饶命,求殿下们饶了贱奴一条狗命。」

张平的哀求声由强转弱,渐不可闻。

铺地青石上出现深色血迹,渐渐,血水横流了开来。

每次皇甫桀抓起张平的脸,就能看到张平额头早已血肉模糊,流淌出来的鲜血染了整张脸面,瞧去就如厉鬼一般。

皇甫桀手上不停,一脸凄厉,表情疯狂。那态度、那样貌,就似在对待自己最恨的仇人一般,血珠溅起,一些也溅到了他的腿上、鞋上。他就像没有感觉一样,抓着张平的头颅死命往地上磕打。

五皇子人小,早就吓得躲进身边侍奴怀中。

就连其它二、三皇子,也不敢拿眼正视。他们惩罚人虽多,但在自己面前被罚则从没有过。而且皇甫桀的样子,也过于怕人了一些。

大皇子则从始至终瞧着。看着皇甫桀的眼中有惊讶,也有狠厉。

二皇子抬起头,往前略进半步。

韦问心一直在注意他的动向,见之,立刻拉了拉皇甫珲的袖子。

「好了。四弟。」

「皇兄……」

大皇子、二皇子的声音同时响起。

不等二皇子多言,大皇子皇甫珲大声对皇甫桀道:「四弟,你可以放开他了。」

皇甫桀松手。

张平趴在血泊中,人已陷入昏迷。

「既然四弟懂事,也晓得以后要好好管教侍奴,这事便这样算了,免得伤了我们兄弟间和气。四弟,你说可是?」皇甫珲笑道。当今圣上可就在刚才明言要他爱护兄弟,他再讨厌皇甫桀,此时也不得不硬生生做出兄弟情。

「是。大皇兄说得极是。」皇甫桀似已脱力,声音嘶哑微弱,表情有些朦胧,身体也在发抖。

见皇甫桀如此,皇甫珲总算满意。还好这老四就是个软柿子,刚才大概是兔子急了的表现。这不势头过了就又变得软不啦叽。

「不过……虽然本殿想要放过你这侍奴,但刚才父皇也开了金口,说不是杖毙就要送往内侍监处置。四弟莫怪本殿让人处置他才好。」

「皇兄说的这是什么话,皇兄仁慈,放过这侍奴狗命就已经是顾念兄弟情谊、宽大至极的处置。四弟怎么会责怪皇兄把人送到内侍监呢?四弟你说可是?」老二皇甫瑾微笑插话。

「是。愚弟感激大皇兄的仁慈。」皇甫桀呆呆地道。

「不光是要感激皇兄的宽厚,你还得记着皇兄这份厚厚的恩情才是。」皇甫瑾又钉了一句。

「是,是。」

大皇子微含恼怒地看了二皇子一眼,二皇子回了一个微笑。

这次因为父皇偏心,让老大先赢了一场。二皇子在心中不满,但脸上一点没有表现出来。在听到胜帝说要把这事交给皇甫珲处置,而且特意给出两个选择时,皇甫瑾就明白这是父皇在指点老大笼络老四。

如果皇甫珲不懂胜帝意思,执意报复灭口,他自然喜闻乐见。偏偏皇甫珲也是个有心计的人,而且他身边还有个宰相之子韦问心。

不过,他不会输的。论学识、论心计,自己并不比大皇子差,也许自己武艺不行,但他还有叶詹,对他忠心耿耿且身怀绝学的叶詹。

不到最后,谁知道谁才是最后的赢家呢?

「你们把他送到内侍监,就说本殿说的,让内宫司的人好好教教这贱奴如何做好一个侍奴的本分,之后再送回瑞华宫。」

「是。」

昏倒在地的张平像死狗一样被拖走。

皇子等一行也一起离去。

皇甫桀眼看张平被拖走,在袖中紧紧握住他的小拳头。他什么都不能做,什么也做不成。

这个目前为止唯一一个对他好的人就这样被人拖走了。

他还会回来吗?

他是皇子又有什么用?连自己都保不住,更何况一个微不足道的侍奴。

偌大的藏书楼入口从刚才的拥挤,又变得空空荡荡。

阴冷的空气再次充斥整座书楼。

除了青石板上的一滩血迹,就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殿下,时候不早,奴婢也得到瑞华宫宣旨去了。请!」在皇帝身边侍候的大太监胡荣皮笑肉不笑地提醒道。

皇甫桀抬起头,无声看向胡荣。

胡荣心中一悚,竟不敢与皇甫桀对视。

第七章

张平浑浑噩噩间,感觉到似乎有谁在给他灌水。

失血过多的他,连忙张嘴狂饮。

水入气管,咳得他头疼欲裂。不,不是欲裂,他脑袋是真裂开来了。

「不知天高地厚的蠢奴,刚进宫大半年就被送进内宫司,还是大殿下指名要送的。你呀,就等着脱层皮吧!」有谁在他耳边恶意嘲笑。

随后的一个月,张平在内宫司刑房真正脱了一层皮。

一句奴婢还没有出口,就被掌嘴,说是不够虔诚。

剥了裤子让他在青石板上练习下跪,跪得他双膝红肿,皮破肉绽。

「这小子是不是被四皇子给磕傻了?怎么一抽他就死命嚎?听过哭得惨的,也不至于像他这样嚎得人耳朵都疼!」

「谁知道?可能脑子磕坏了,越打他嚎得越厉害。送来的时候说是脑门上血流个不停,满脸血污看起来跟鬼似的。能救回来就算不错。」

「你知道他犯了什么事吗?」

「我跟你说,你可别跟别人说。听说,这小子狗胆包天,说了大皇子的坏话。」

「真的假的?他不想活了?」

「就是啊,蠢,简直就是蠢到家了。」

「不蠢他会被送到这儿吗?」

「也是。喂!跪趴好!再让爷看见你把腰落下去,爷搧不死你。」

内宫司刑房的主事太监为教会他要谨言慎行,管住自己的口舌,让人扒开他的嘴,用针刺他的舌头;还用开水浇他的嘴,说这叫「洗嘴」。

为让他学会奴颜卑膝,让他一边喊着「谢爷赏赐」一边像狗一样的取食。

为怕他记不住教训,让他指甲里插着竹签跪趴在地上擦洗地面。

张平在这种时候从来不会逞英雄,他哭得比任何受刑的人都凄惨,叫得比谁都大声。心中则拼命发誓将来一定要把这些都讨回来。傻子才会在这种时候跟这些心埋不正常的人硬顶,他又不是真愣。

他一边哭叫还能一边求饶,你让他说什么他就说什么。弄得对他行刑的太监都忍不住说:你当初要是这么听话,不就是没有这么多罪受了吗?别哭了!他娘的真刺耳!

内宫司折磨人的刑罚花样百出,没有后台、没有靠山、没有孝敬的张平只有把主事太监的教导一一生受。

那么张平变了吗?变成一个大皇子所期望的听话奴仆了吗?

张平确实变了。至少表面上看起来如此。

内里,张平也认为自己变了。他觉得自己在这次藏书楼事件中学到了很多东西。比如,他知道话不能乱说,说也要说的有凭有据,还千万不能给人抓住把柄;再比如,千万别跟有皇字开头的人对上,就算他有绝世武功也只有吃瘪的分。更何况他现在还没有练成天下第一的武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