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奕直接拔了自己头上的发簪给施昼挽发,他手艺可以说是熟练的,没几下就挽好了,没有玉冠束缚显得有些松垮,但也是好看的。
他此时又想起自己第一次给施昼挽发的时候,江奕动作难免生疏,把人给扯的生疼,年幼的施昼怕疼又娇气,哭着说疼,又不让他走,闹着就要他挽。
他特意像姑娘家们学了一段时间,才把人伺候舒服了。
现下面前的人,却也不再是哭闹着离不开他的模样了。
江奕心底发疼,他有多久没与施昼好生相处过了?
那件事的隔阂什么时候才能消下去?
什么时候他们两人不再这般生疏?
他亲手推开的人,现在又有什么脸面说舍不得?江奕轻嘲般笑了声:“好了。”
江奕发上有玉冠束缚着,没了这发簪,也没彻底垮下。
施昼转过身来:“这发簪我明日还你。”
江奕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低声问道:“现下你我二人,也要分这些了吗?”
施昼忍住心里的不舒服,笑笑道:“总归是要分的。”
他下马车前,道:“不如早些的好。”
江奕手上还隐隐残留着施昼青丝穿过指间的触感,他挺直的背脊弯下来,靠在马车璧上,他阖上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半响,才叫车夫打道回府。
——
天色将暗,施昼上了软轿,撑着脑袋,满脑子都是江奕方才那一句。
——“现下你我二人,也要分这些了吗?”
施昼闭上眸,突然感到很是疲惫,累的他快要倒下。
他算着时辰,此时已快要经过后宫,再不久就能到他的宫殿了。
突地,软轿却一阵动荡,施昼吓了下,还没问怎么回事,就听见外头尖利的太监声叫喊:“来人!快拦住她!”
“莫要让人冲撞了五殿下!”
轿子被下人们小心翼翼的放置在地上,施昼出了轿后,对现下的场景还有些愣。
几位宫女围在他面前,前面不远处有一位披头散发的女人,嗓音尖利的怒吼着:“放开本宫!”
几位太监一起上前压制,才堪堪制住,压跪在地上。
远处禁卫军在匆匆赶来。
施昼让那些宫女们让开,走到那披头散发的女人面前:“本宫?你是谁?”
他示意那些太监把人的头抬起来。
他俯视着面前的女人,遮挡住的黑发被太监们粗暴的扯开,露出一张熟悉的面孔。
施昼诧异道:“安妃?快些将人扶起来。”
他身后的宫女却拦下:“不可!”
施昼转眸,是一位他面熟的宫女。
这宫女知晓施昼性子好,又过于担心,才这般大胆。
施昼问她:“青栖?为何不可?”
宫女回道:“奴是青芸。”
施昼尴尬的咳了声:“嗯。”
宫女回:“她已经不是安妃了,是安嫔,殿下出事的那一天,皇上就立刻下诏,这些日子都锁在宫里紧闭着,奴听到些风声,说是安嫔疯了。”
“一直念叨着她要找殿下报仇,还整日摔砸东西,今日不知怎的跑了出来,殿下可要小心。”
施昼示意他知晓了,让人退下去。
他轻声问:“疯了?本殿不太相信,不然安嫔怎会特地来此候着本殿?”
施昼对上安嫔那双愤恨瞪大,泛着血丝的眼珠子,看着人面目的扭曲。
有些唏嘘,但却没同情。
自作孽不可活。
有些事敢有这个胆子做,也要有承担后果的觉悟。
安嫔一时的沉寂,与宫女的诉说,令众人都少了些许警惕,此时施昼更是在想些有的没的。
一声尖叫猛然让施昼回身:“殿下小心!”
却已然来不及了。
令所有人都猝不及防的安嫔,挣脱开禁锢之后,就猛地朝施昼冲过去。
施昼被他一撞,不慎跌倒在地上。
安嫔跪压在施昼身上,一手大力掐住他的脖子,另一手从怀中掏出一把锋利至极的匕首,狠狠刺下:“去死!”
施昼被掐住脖子,呼吸困难,力都使不出来,拼劲了全力才堪堪拦住安嫔。
他左手想扯开安嫔掐住他脖子的手,右手却紧紧攥住了安嫔手中的匕首的刀身。
刺目的鲜血立刻涌出,顺着修长的手指不停的流下,又流过泛出青筋的手腕,染红了施昼身上的青袍。
施昼闷哼一声。
疼,太疼了。
他怀疑他的手掌都被刺穿了。
“我要让你跟我们母子一起下地狱!!!”安嫔疯狂道,双眸全是浓烈的恨意跟即将报仇的快感。
那些宫女太监扑上去想拉开安嫔。
此时却有人突然冲过来。
皇帝弯身一手掐住安嫔的脖子,力气愈发的大,最后安嫔也愈发的无力,慢慢松开对施昼的压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