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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妹怂且甜(263)

  这是想让百姓去猜疑,秦惊蛰一直不愿吐露药童名单,或许是因为她自己在取用那些药童的血。

  这些人真的很擅长“杀人先诛心”这招。

  人群中,有一男一女两个长帷帽遮至半身的人高高举起了自己的手臂。

  冬寒已至,他俩却不约而同地穿着宽袖衣袍,内里竟像特地未着中衣,举起手臂时宽袖立时下滑至肘,手腕上重重叠叠的陈年旧伤触目惊心。

  “我们,和我们的同伴,活得好好的。多谢秦大人庇佑多年!”

  众人哗然,方家的人也坐不住了。毕竟这是他们最后一张牌。

  接连有三个方家人都站了起来,片刻后其中一人才恼羞成怒般喝道:“随便找个手上有伤的人藏头露尾喊两句,就能冒充活着的药童了吗?!”

  两名帷帽人中的那名女子想要掀开帽纱,却被身旁那名男同伴拦下了。

  “报上身份这种事,还是我来吧,我比你安全些。”

  他拨开人群一直走到皇城司卫戍们面前,才将长帷帽掀开,仍在地上。

  这是一张台上不少京官都熟悉的脸。毕竟他之前担任殿前纠察御史时,好些人在候朝时被他指正过仪容或言行。

  徐静书更是目瞪口呆。那个被拦下的女子,她从声音和身形已猜出是白韶蓉。但这一位,却真真是让她眼珠子都要落出来。

  万万没想到,他也是当年的受难同伴之一。

  “御史台都察院八等秉笔御史申俊,”申俊腼腆笑笑,“各位大人若对我药童身份存疑,可请信得过的医家验伤,也可上我老家问问当年我被送回去时,是何模样。”

  真的假不了。

  陈年取血伤、当年曾出现在京城附近、被送回家时的凄惨与惶惶不可终日,只要在这些细节一一严丝合缝地对上,药童身份基本就坐实了。

  这就是秦惊蛰从最开始就严守药童名单的原因。

  只要稍稍露出蛛丝马迹被有心人顺藤摸瓜,他们几乎在劫难逃。

  申俊站出来彻彻底底的自曝身份,算是以命为秦惊蛰做了保——

  她保护了药童们,没有偷偷将他们关起来取血。

  事已至此,秦惊蛰当年在处置这件事时,就只剩一个把柄可以给人攻击了。

  徐静书赶忙敛起心神,专注地看着对面突然站起来的允州姜家人。

  上回赵澈在允州连取姜正道、姜万里两颗人头,摁着他们接受了朝廷的谈判,交出允州地方军政的实际控制权,这对姜家来说无疑是一次重挫。、所以今日他们态度一直很谨慎中立,并没有咄咄逼人的嚣张气焰,甚至还显得有理有据。

  “秦少卿护那十几个孩子免于被人歹念荼毒而隐瞒药童名单,这无可厚非。可她刻意隐瞒、模糊案情细节这事却不合法理。大理寺身为法司,首要便是遵循法度。秦少卿结案后却蓄意隐瞒模糊、案情,作为法司高阶官员,这样的行为恐怕有所不妥。今日这会审需定论的总要议题之一,不正是秦少卿有无渎职之嫌吗?为何一直避而不谈?”

  徐静书双手负于身后,看着天空飘下的零星雪花:“根据药童案卷宗记载,被捕方士们供述说,当年甘陵郡王府每日取血五碗,单只甘陵郡王一人喝,怕是会撑死。卷宗里还有甘陵郡王府几位侍女的供述,声称每日会轮流将一个食盒送至内城门口,交由皇后陛下宫中的一等女官亲自收取。允州姜氏乃皇后陛下母家,有些话你们去问或许比较方便。若能问清楚当年皇后陛下每日收到甘陵郡王府送去的食盒里装了什么,大概就能清楚秦大人为何模糊案情细节的另一层缘由了。毕竟她只是大理寺少卿,有些事,不是她可以轻易做主的。”

  当她话尾悠悠落地,大家除了瞪眼屏息,谁都发不出声来。

  四下安静极了,静得似乎能听到每一片雪花坠地的声音。

  徐静书回头看向秦惊蛰时,唇角才一弯,眼泪就掉了下来。

  她从被秦大人保护着站在台下的孱弱看客,变成此刻站在这里反过来保护秦大人的讼师,这段路她走了五年。

  她终究实现了十一岁那年的心愿,没有辜负所得的救赎与庇护,也没有辜负秦大人当年的祝愿。

  她看看台下已悄然退出人群的申俊与长帷帽遮身的白韶蓉,泪中又有了笑。

  她和同伴们都做到了。

  当年秦惊蛰让他们好好地长大,如今他们一个个勇敢站到她身前,让她看见,我们长大了,我们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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