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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妹怂且甜(55)

  那是她吃过最甜的一枝松花荆芥糖。那是她听过的,最能抚平心伤的一句宽慰。

  从那以后,所有糟糕而无助的曾经,真的都过去了。

  他安排她读书受教;送她最好看最合身的衣衫;每次同桌而食都不忘让人将她碗里的米饭堆成圆尖尖似的小山,还会吩咐将所有肉菜都摆在她的小短手不费力就能够到的位置。

  府中后院有人想借她生事,他会将自己的佩玉当护身符般交给她;有人指责她做事不周全,他站出来挡在前,告诉大家,“表妹是我在管,若她有什么做得不对,那该我来担责”。

  他在猜透她的秘密后,温柔但坚定地告诉她,“我会护着你,只要我活着,你就能平安长大”。

  当年在暗夜明烛摇曳的光晕里向赵、徐两家先祖郑重起誓的少年,还不满十五,目不能视,自己的前途尚一片晦暗。可他斩钉截铁说出那些话,妥帖将她护在怀中。

  他不会知道,在那时瘦小羸弱、惊惶无助的徐静书眼中,那是如何顶天立地的模样。

  对徐静书来说,他只需坐在对面温柔含笑,什么都不必做,于她就是光,就是暖,就是这尘世送给她的深重美好与绵长善意。

  她不确定赵澈会如何看待她那怂怂的求学规划,但她就是不想给他知道。

  或许是害怕面对他失望的神色,又或许是……

  别的什么原因吧。

  ****

  徐静书才迈出小客堂的门槛,抬眼就瞧见段玉山迎面而来。

  这两年徐静书连赵澈的面都不太能见到,就更别提段玉山了。

  毕竟是为她重新启蒙的夫子,这不期而至的迎面相逢让她有些高兴,当即抬头挺胸站得直直的,眉眼弯弯,朝气蓬勃地扬声唤道:“玉山夫子安好!”

  “许久不见你,竟长这么高了,”段玉山被她的热情感染,止步笑问,“大公子同你说了些什么?瞧你这脸红得跟什么似的。”

  “啊?没、没说什么的,就问了功课。我年前又只拿到乙等膏火银,表哥说我不用功,哈,哈,哈。”徐静书干笑三声,垂下脑袋落荒而逃。

  段玉山疑惑地看着她的背影,末了只能无解地摇头笑笑,再回头时却见赵澈也红着一张脸慢慢行出。

  “她是因被你训不用功而羞愧脸红,你这训人的又是在脸红什么?”段玉山总觉这俩人之间笼罩着一种说不上来的古怪。

  “我是被她气的,”赵澈搭着门口小竹僮的手臂迈过门槛,不大自在地清了清嗓子,“你来早了。有话去书房说。”

  段玉山与他并肩而行,边走边感慨笑叹:“这小孩儿长得可真快,还不到三年个头就蹿起来,像个姑娘家的模样了。”

  他还记得徐静书刚来时瘦瘦黄黄,矮矮小小,看人总是怯生生自下而上——

  因为谁都比她高。

  那真真十足的小孩儿模样,刚开始他还误以为她才七八岁,后来才听赵澈说她年岁已近十二。

  如今个头蹿高,虽还是偏于娇小纤瘦,却终于是符合年纪的身量了。

  赵澈有些不满地扭头,虽双目蒙着锦布条,脸上却明白写着“没好气”:“什么叫‘像个姑娘家’?她本来就是。”

  “是是是,本来就是,”段玉山不懂他在不高兴什么,好笑地翻了个白眼,“这都快成年的姑娘了,你也给人留点颜面啊。问个功课就能把人训得红着脸抬不起头,到底是有多凶?”

  “没凶她,就是问她接连两年拿乙等膏火银是怎么回事,”赵澈虚虚握拳抵在唇边,轻咳两声后才接着道,“她倒好,一路给我东拉西扯转移话题。我怀疑她在书院是不是遇到什么事导致分心,最怕她是在书院受欺负了,回来又不敢说。”

  他知道她从小就怕给别人添麻烦,但凡能自己忍着捱过的事,就绝不会轻易开口求助。

  段玉山想了想:“看她方才笑得甜滋滋,那两眼儿弯得跟糖饼烙的小月亮似的,不像是受了欺负的样子啊。”

  赵澈眉心紧蹙,若有所思地抿住唇,没再说话。

  他与徐静书初次“相见”就是在双目失明后,所以她的外貌身形在他心中从来就没有个具象,最初他只是凭她尚显稚嫩的嗓音、小心翼翼的软糯语气以及矮小的个头,断定这是个毫无攻击性,甚至需要他保护的小萝卜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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