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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第五妖媚(199)

  她脚上的链子一阵哐啷作响,像是某种愤怒的呐喊。

  那是红云谷特有的一种锁链,只有谷主、神女、左护法三人才能开启。

  月佼一直心事重重,先前并未发觉木蝴蝶脚上的这束缚,此刻一见,当下眉目一凛。“解这锁链的钥匙,我放在京中了……过几日你随我回去……”

  她放在严怀朗书房暗格中的三层小盒里,就有解这锁链的钥匙,原以为这一生都不会再派上用场的。

  木蝴蝶含泪点点头,却又急急道:“姑娘你要不要开坛问问……再问问‘红云天神’,是不是哪里弄错了?原本,大家都是一样的。怎么如今就变成这样了呢?”

  泪流满面的木蝴蝶将双手交叠在圆桌上,以额头恭敬地抵住交叠的手背,泣不成声——

  “天神是不是忘了……我们原本也一样上山打猎,下地耕田……几百年来,给天神送上的祭品里,也有我们的心血……我们不是只能生孩子啊……”

  原来,红云谷的情形,已经这样糟糕了。

  月佼忍住满心的震怒,轻轻按住木蝴蝶哭泣到轻颤的肩头。

  她在脑中迅速地将事情连了起来。

  她的祖母在祭天神时跌入火中;她的母亲坠落山涧;到她这里,无论是上一世的中毒身亡,还是这一世被玄明谎称身亡,总之就是在谷中众人心中,将“神女”一脉的传承彻底断了。

  而当“神女”不在时,“左护法”是可以代替谷主掌管红云谷的人。

  前任左护法,是她的父亲黎清。

  可在她的母亲“飞升”之后,她的父亲竟去母亲的“飞升之地”殉情了。

  之后,玄明接任了左护法一职。

  谷主中风……玄明当众诛杀右护法哲吉……

  所有的这一切,指向的最终结果,便是玄明在红云谷中再无掣肘,顺利接管红云谷!

  他们竟花了四十年的时间,经过两三代人的“不懈努力”,一步一步,将红云谷蚕食鲸吞,改头换面。

  可是很显然,玄明想要的,并不止是小小的红云谷,于是有了眼下这个隐秘的庄子。

  “如此一来,若说是玄明想要我死,这道理还通,”月佼抬眸望着屋顶衡量上的纹饰,愤怒又疑惑,“可对第五静说来,即便我死了,她也不会是神女啊……”

  究竟第五静心中对她是怎样的仇恨,两世以来都矢志不移地要用“缚魂丝”,让她不死不活,不人不鬼。

  第六十九章

  丑时,冬夜的山风将院中的树吹得哗啦作响。

  自严怀朗与云照带人杀进来控制住了局面, 原本在这院中的所有人都被暂时羁押在偏院, 由高密侯府与颐合长公主府两府府兵轮流看守,连木蝴蝶也不例外。

  不过, 严怀朗特意交代过,木蝴蝶是月佼在红云谷中最重要的伙伴,云照便给了木蝴蝶一间小客房,名为单独羁押,实际却是让她休憩养伤, 对她每日去月佼房中照料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先前严怀朗遣人过来告知云照, 让她将第五静提到单独的一间房内,她便即刻将看守偏院的府兵全换成高密侯府的了。

  此刻见严怀朗护着被披风裹得严严实实的月佼来到面前,云照以手掌揉了揉额头, 无声笑着叹了口气。

  “你这刚醒来没两个时辰就跑来跑去,身子还受得住吗?”她关切地望着月佼。

  月佼弯了弯唇,小声回道:“没有跑来跑去, 我就来瞧她一眼……不对,是来让她瞧一眼。”

  虽并不知月佼与第五静之间有什么恩怨,但云照已从木蝴蝶口中大致知晓,月佼此前的昏迷不醒是中了第五静的暗算,此刻月佼一醒来就要单独见第五静,想是有话要问。

  于是云照笑着望向墨黑的夜空, 也不知是在同谁说:“先说好啊,我可不知道有人私自提嫌犯问话。”

  四十年前同熙帝继位后颁布的第一条诏令, 便是“传‘新学’者罪同叛国”,既已知晓玄明是平王李崇珩之孙,红云谷之事又牵涉“新学”,按律这些人都是要押送回京,由陛下指派专人来审,而主要嫌犯玄明甚至需要陛下亲审。

  而在陛下钦定审案官员之前,身为有官职在身的月佼与严怀朗,是不该私自面见这些人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