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宸宫(22)

  瞿云叹了口气,知道劝不住她,只得拉过她的手,以自身真气,引导她那微弱的内力运行。这是他唯一能给她的保障。

  一番劳动,两人都额头见汗,晨露自觉得益非浅,苦笑道:“看来这具身体还真不练武的材料……昨天在御花园里,我在牙牌中贯足真气,也不过让人微微吃痛,真是无用!”

  她把昨天的qíng况又说了一遍,很肯定道:“我不会看错,那个侍女掌心那道红印,分明是极北摩诃教的‘冥焰掌’,若是被她按住腰间xué道,梅嫔晚上就会小产而死。”

  她有些愤怒——只因为宫宴初见时,她对周贵妃,这有着魏晋气韵的女子,颇有好感。

  那样从容不迫,英姿飒飒的女子,竟也和那群争风吃醋,构陷暗害的宫中妇人一样……

  她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你还是把这件事汇报给皇帝吧,估计两边的侍女都会缄默不说——也让他知道知道,我的差事有多累人!”

  ……

  下午,淅淅沥沥竟下起雨来,晨露撑起一柄水墨描绘的纸伞,走出院门,看着满地青翠yù滴,她撇开平日的院门,从侧边小径绕行。

  一直走到前殿侧厢的位置,却见岳姑姑领着一个中年妇人,贴着廊下,又轻又急的走着。

  她有些惊惶模样,不料一抬头,却见晨露正在眼前站着。

  她很不自然的笑了笑:“尚仪大人下午当值吗?”

  未等晨露开口,她又笑,指了指身后跟着的妇人:“这是前头的老宫人,娘娘想问问她一些古记掌故,也好避开忌讳。”

  晨露不置可否的扫了那妇人一眼,那走路姿势、那身匆忙而就的宫装,就显示出蹊跷。

  再看她手里,有一个包得方正的物事,倒象是个小箱。

  她不动声色的寒暄几句,这才离开。

  一盏茶后,她来到梅嫔的寝殿外,贴着窗棂,小心地把窗上轻绢挑开一条逢。

  只听得里面一个妇人声气:“娘娘容禀,您的身子并不要紧,不过是虚寒内蕴,肝气有些郁积,吃些药就不妨了。”

  梅嫔有些不耐道:“这些话太医也会说,我想知道这一胎到底是男是女?!”

  里面静默了片刻,那妇人才道:“老身恬为杏林中人,医者父母心,论理是不该窥视天机,不过梅老爷已经把您的苦楚都说了,即如此,就让老身用家传的‘线脉’来一试吧!”

  接着里头一阵忙动,晨露已不yù再听,转身走开了。

  ……

  元祈今日的奏章很多,晨露一直在旁协助,直到掌灯时分,才回到畅chūn宫。

  临近主殿,她不放心,仍凑到那条fèng隙里,又看了一眼。

  只见主殿灯烛被风chuī得一闪一灭,昏暗中,梅嫔呆坐着,灯光投影在她脸上,只见她神qíng变幻不定,一时凄苦,一时咬牙,最后,她有些扭曲抽搐的,笑了。

  “既是个女的,就别怨我狠心了……”

  低地几乎听不到的言语,被晨露勉qiáng收入耳中。

  她的笑容,竟是别样的狠毒,和得意。

  晨露不忍在看,转身回了自己院落。

  经过两次险死还生,梅嫔的xingqíng,已有了微妙的变化,她不再如初见时那样娇憨无邪,也学着其他妃子,有了自己的心机,自己的谋划。

  这就是宫人女子的心路历程,无论怎样美好的女子,在这个泥潭血泊,吃人不见骨的地方,都会渐渐浸润,沾染,最后,从心底里吐出毒汁,去戕害别个。

  这里没有出淤泥而不染,只有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适者生存,胜者为王的观念,简直已成为天理公道。

  晨露看了眼天上的明月,那胶结如银的圆面,在天光的渲染下,竟呈现一种微微的赭红,如同,蒙上了一层鲜血。

  晨露感到一种不祥。

  ……

  事qíng很快就发生了,第二日已时刚过,元祈正和几个重臣商议事务,只见秦喜跌跌撞撞的奔到殿前,又是焦急,又是畏惧的不时探头看里面。

  “你探头缩脑的做什么?!出了什么事?”元祈一眼瞥见,看着他鬼祟的模样,有些怒意。

  “万岁……不好了,畅chūn宫梅娘娘出了大事!”

  秦喜急得不顾他人在场,气喘吁吁的嚷了出来。

  殿中诸臣都是面色一沉,元祈亲政四年来,后妃鲜见有孕,连着几例的小产滑胎,引得内外谣言纷纷,无论如何,皇嗣上的单薄,都会让天朝处于不稳状态,身为重臣,他们很不乐见这种qíng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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