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宸宫(87)

  皇帝瞧着她,瘦削憔悴,却满是怨毒的面容,冷笑着说道,词锋刁毒狠厉,毫不留qíng。

  “臣妾的父亲……哼哼,他老人家‘为国尽忠’,受了鞑靼刺客的暗袭,正是生死不知呢!”

  皇后笑声中带着嘲讽,她扶了扶身上嫣红氤氲的镶金丝半臂,在珠玉璀璨间,笑得哀怨沉痛,那双黑而大的眼,因着笑容,仿佛一池深潭,被惊起波纹,支离破碎。

  晨露在旁看得真切,一时心口仿佛被什么尖锐之物抓过,疼痛如绞——

  那笑容,何其相似?不正是,自己气绝之时,在妆镜之中看见的,最后光景?

  那样决绝的,痛入骨髓的,杜鹃啼血一般的,无音之伤……

  这一瞬间,她恍惚看到了自己。

  她环住肩,拼力抑制自己的颤抖,却只听皇帝闻言,稍稍放缓了语气道:“靖安公负伤在chuáng,你若是愿意回去伺奉左右,朕也必定允你归宁,若是论到全套的鸾驾卤薄,又有谁能越过你的位份去?!”

  这本是中肯之言,皇后若是善罢甘休,趁着台阶下场,则是皆大欢喜,可她偏是不领qíng,却道:“皇上不是说了吗,家父是‘因公负伤’,那也算是我一门忠烈,没什么好担忧的——臣妾只怕自己,会走了前朝王皇后的老路!!”

  这话一说,气氛又是一僵,前朝王皇后本是景乐帝的正宫,却被宠妃中伤,被打入冷宫,赐下鸩酒,据说她死状惨厉,口中流血,诅咒着皇帝和“那小妖jīng”,不久,景乐帝就死于鞑靼刀下,倒是应验了她的咒誓。

  元祈见她仍是桀骜不逊,言辞之间,甚至对父亲的被刺,很有疑虑,他再也不能容忍,怒喝道:“你竟是这般的无父无君!!”

  皇后凝眸望着他,一时之间,迷离恍惚:“皇上,我并非是在诅咒——你莫非忘记了,新婚燕尔,对我说的话了?”

  她仿佛沉浸在往事之中:“那时我听说,昭阳宫的旧址,乃是前朝的冷宫,王皇后就是殒命于此……你安慰我说,你绝不会如景乐帝一般,负心薄幸,如今,言犹在耳,你却做了如此寒心之事,你让我qíng何以堪?!”

  她说到此处,声音激越嘶哑,不能自已。

  “我早已失去了你的心,如今,连唯一的中宫荣耀,这鸾驾卤薄的尊贵,你也要赏赐给别人!!!”

  “这样的事,我绝不容许!!”

  皇后的眼中,耀眼闪亮,如同两簇鬼火,幽幽骇人。

  那莹亮眼眸之中,是身处绝境的疯狂,绝望,以及,沉郁心痛。

  元祈望着她,半晌,才开口——

  “你竟是在怪朕薄幸?!”

  他仿佛听见了天大的笑话,皱眉冷笑道:“朕的誓言,是对着那个温婉喜人,纯净如水的女子许下的,不是你这等蛇蝎毒妇!你扪心自问,这三四年间,你为了防止后宫女子诞下皇子,使了多少见不得人的手段,你的手上沾了这些血腥,还有脸说朕负心?!”

  他余怒不止,指着宫门道:“朕不想见你,趁着朕还有耐心,你快快离去!”

  晨露看着皇后,她已是失魂落魄,茫然听着皇帝的斥责,脸容都有些扭曲,却无言辩解,她蹒跚着,走到紧闭的宫门前,晨露一时鬼使神差,上前替她推开了门。

  皇后跨出宫门的刹那,晨露听她低喃道:“从今以后……”

  “我不再是你的妻子,只是你的皇后。”

  她语音低沉,却一字一声,清晰入耳,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

  ……

  靖安公的伤势,虽然凶险,却很快痊愈了,静王延请的郎中,一到他府邸之上,就获得了瞿云的“亲密接见”,他本来也是一介江湖医士,救治太后的药,完全是静王从何姑姑那里偷挖的红果,这番一经恫吓,就很是乖觉的继续扮作高人,一帖药下去,靖安公就清醒过来。

  晨露在事毕后,有些疑惑的问起瞿云:“你我同在师父门下时,你的毒药医理总是不通,这番却是在剑上淬了什么毒,弄得林源昏迷了好几天?”

  瞿云素来在毒医一道不甚jīng通,颠三倒四的练习,不知让山上多少飞禽走shòu遭殃,听得有天才之名的师妹问起,不禁得意洋洋道:“这是我独门研发的药,胜在症状骇人,又安全可靠——林源要真死了,那妖妇必不善罢甘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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