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感觉在四年前刚离开日本的那段时间里也出现过。
不论多想用最快的速度适应现状，我也不能控制那种失衡感，必须重新找到一种新的生活模式才能恢复正常——但我很清楚，我现在没办法把重心调整回云雀身上。
直接原因是师傅走得太突然了，根本原因是我很不安——总觉得会有什么糟糕的事情发生，而且会让现在已经失去支点的我更加暴躁。
就在我走神的时候，很不巧地撞到了一个人——很显然这不是巧合。
“啊呀，这不是理惠小姐吗？”卢克露出一副惊讶的表情，然后很自然地笑了：“好巧呢。”“是很巧，卢克先生。”我回他一张皮笑肉不笑的脸，再次迅速地在脑子里滤过一遍我见过的所有术士的样子，很可惜还是找不到跟他对的上号的人：“我真的觉得我们在哪里见过。”
“这算是对我表示好感吗？”他不在意地一笑，像是对待小孩子一样揉了揉我的脑袋。“不，这是敌意，卢克先生。”抽出防身的匕首抵上他的脖子，我没什么表情地跟他对视：“您最好老实交代，我没什么耐心。”
即使我明确地放出了杀气，卢克也是一脸轻松地摊摊手：“不要这么性急嘛——啊嘶嘶！好了好了，我老实交代！”“说吧。”我松了松手，给他留点余地。
他叹了口气，显得很无奈：“你真的认不出我吗，凯拉？”
……
我一刀捅进了他的咽喉。
——果然，被我捅中的“卢克”成了靛青色的烟雾，随即出现在我身后的“卢克”轻而易举地捉住了我握着匕首的手：“真是太狠心了，凯拉！怎么能这样对师傅呢！”
“你不是走了吗。”我用力甩开他的手，转过头脸色难看地盯着他那张怎么看怎么不顺眼的脸：“而且，这副样子是怎么回事？你也差不多该变回糟老头的样子了吧，师傅。”“这就是我本来的样子啊。”卢克——准确来说是狄雷萨，他一手扶额做出无可奈何的模样，不管是身高还是脸都让我有想要再捅他一刀的冲动。
“您忽悠人的水准连白兰都不如，师傅。”我终于忍不住要吐槽他，有种被戏弄的错觉：“快解除这该死的幻术！”
好歹是一起生活了三年，他当然看得出我现在相当暴躁——但是这家伙并没有像以往那样妥协，只是不慌不忙地拿走了我手里的匕首，换上了严肃的表情：“我是说真的，凯拉。”
……
真你侄子的，鬼才信。
“我本来是打算走的，不过后来想想……”抓住我的手腕把我拉近了一些，他又伸手揉我的脑袋：“果然还是不能丢下你啊，凯拉。”
*
伪装成盆栽用望远镜观察着那两个身影的小婴儿翘起唇角笑了笑，收起望远镜后，看向了另一只手里的照片。
照片上的男人俨然就是那个在刚才突然出现在理惠身边的男人。
“原来如此。”Reborn高深莫测地微笑着自言自语道，“看来六道骸说得没错……难怪一直调查不到你的资料，狄雷萨?肯尼。”
抬起头来又看向马路对面的两人，他再次轻笑了一声。
*
坐上飞机的时候，我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倒是坐在我旁边的师傅很淡定，那种懒散的样子就好像这是跟以往一样从一个暂时歇脚的地方去另一个暂时歇脚的地方。
他从马路上截住我还是四十分钟前的事——当然，就在他拿出我寄放在叔叔家的武器匣和定制的利钝棍后，我意识到这个看起来相当疯狂的落跑计划是他早就计划好了的。
“不用紧张，凯拉。”愉快地对我笑了笑，狄雷萨得寸进尺地揉着我的脑袋：“只要跟平时一样，跟着我就对了。”“……还是请你先变回平时的样子吧，师傅。不管这是不是你的真身，我觉得压力很大。”拍开他的手，我阴沉着脸色回应他。
“但是我打算以后就用这个真面目了呢，不要打击师傅嘛，凯拉。”他那张英俊的脸上露出标准的绅士笑容，第一次让我感受到了种莫名的压迫感，不得不试图转移他的注意力：“那就不要摆出黑化的样子，您真的很不适合鬼畜，师傅。”
他有太多东西需要跟我解释了，但是身为当事人他居然没有任何想要解释的自觉。
最让我不适应的是，现在这个狄雷萨不论是在外表还是在性情上，都让我感觉到一种危险的陌生——不过仔细想想的话并不奇怪。在最初教授我幻术的时候，他就曾经说过，一个天生的术士是不会把自己的真正面目暴露在任何一个人眼下的。
我不能接受的恐怕只是这三年里我看到的都是假象罢了。
“你想知道的事，以后会慢慢解释的。”大概是察觉到我的警备心理，他转过头来安抚似的对我笑了，只不过那种笑容里带着一点让我毛骨悚然的意味：“Sa,下次不会再让你被抓到了，凯拉。我可是很负责任的师傅哦。”
……希望如此。
*
草壁哲矢感到压力很大。
他开着车一路飞驰，不忘小心地从后视镜里观察坐在后座的云雀恭弥的脸色——在十分钟前接到Reborn的来讯后，这位尊神的杀气就没有再削减过。虽然很想知道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但考虑到云雀现在的心情，草壁还是明智地选择了服从命令，不多过问。
“哲。”过了半晌，车里终于响起了彭格列云守的声音。
“是的，恭先生。”
“联系六道骸。”
“……嗨伊！”因惊讶而停顿片刻后，草壁哲矢赶紧应声——他甚至不敢再从后视镜里观察自己上司的表情。
事实上云雀恭弥的目的很简单。
他要把那个斗胆拐带他家里那只草食动物的术士，狠狠咬杀。
作者有话要说：所谓半路杀出的程咬金……指的就是狄雷萨了。
身为一酱油党，他的亮点就在于出其不意，对雀哥杀了个措手不及。【远目
妹子现在又悲催地落入黑化师傅的掌控中了……所谓出师不利啊，出师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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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
36、番外那个落跑的人(上)...
草壁哲矢第一次见到理惠的地点，是在云雀家的大门口。
那时恰好是并盛风纪委员组成立以来他头一次来到委员长的家，他原本正在和委员长报告当天收缴保护费的情况，却突然听到门外传来惨叫声——等他冲出去一探究竟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那个穿着并盛国小的水手服、一脸惊恐地提着书包的褐发女孩。
当然，最让他反应不能的是，一脸惊恐的的确是这个褐发女孩，但不论是刚刚的惨叫还是现在横七竖八地被撂倒在地的，都是那些负责看守的风纪委员组成员。
“这是什么？”她紧紧抱住作为凶器的沉甸甸的书包，脸色难看地踹了一脚脚边一个还在呻吟的风纪组成员，“谁允许你们在这里群聚的？要是被云雀发现了，我也会被一起咬杀啊！”
……她认识委员长？
还没等草壁哲矢考虑好下一步该做什么，他身边就响起了刚刚还在沙发上坐着的那位尊神带笑的声音：“哇哦，你对我的风纪组做了什么？草食动物。”
“风纪组？”这女孩刚听到云雀恭弥的声音就已脸色惨白，在听清楚他说了什么后，巴掌大的小脸登时铁青：“这是风纪组？不行的云雀——你这根本就是召集一群飞机头的不良群体闹事！我要去告诉夫人跟先生——呜哇！！”
她的话还没说完，站在草壁身边的云雀已经提起浮萍拐冲上前，二话不说地就一拐子抽了上去。
而草壁哲矢很是心惊——他没想到委员长这狠戾的一击居然会被女孩躲过，而且那躲闪的动作还非常娴熟。
“冷静、冷静啊云雀！痛痛痛！”不过委员长毕竟是委员长，对方躲得越快他就越迅速，不到十秒就几拐子将女孩抽得狼狈地跌倒——不过这又让草壁哲矢相当惊讶了，他不是没挨过委员长的拐子——甚至可以说就是因为挨了委员长的拐子，他才会心甘情愿地臣服于委员长的。
但是……明明委员长没有手下留情，为什么挨了这么几拐，那女孩还能用各种奇特的方式躲闪，而且有余力大声喊痛？
“呜呜——我不告诉夫人了，也不告诉先生——呜哇！很痛啊云雀——”实在招架不住，那女孩终于还是用书保护着脑袋紧紧缩成一团，没有再躲闪地挨了几拐后，哭喊着做了许多诡异的保证，才让云雀恭弥停了手。
他收起浮萍拐，居高临下地看了眼那女孩，而后转身踱进屋内：“把门口清理干净，不要站在那里发呆——不然连你一起咬杀，副委员长。”
“是！”草壁赶紧应了声，接着通知了其它的风纪委员组成员，打算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些被一个小女孩撂倒的成员送进并盛医院。等他挂断电话后头疼地看向门口时，那个女孩已经摇摇晃晃地站起了身，居然还熟练地把自己脱臼的手接了回去。
只见她哭丧着脸抹掉了脸上的眼泪，整理了一下刚才因为挣扎而变得歪斜的衣服，才抬起头来看向他：“你是副委员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