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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问东流水(117)

清南君望向身侧的思月郡主和萧慎思,轻声道:“求爷爷成全!墨儿愿蠲免苗人五年税粮,免苗人三年兵役。”

萧慎思心中感激,转头望向清南君,低声道:“谢谢你!”清南君竟是不敢看他眼神,别过脸去。

巫神望向被劲风吹得层层翻滚的松林,沉默片刻,道:“青泠,青瞳,去请‘寒星石’出来!”青泠、青瞳恭应一声,步向崖侧的一个石洞。不多时,众人听得洞内传来阵阵巫歌之声,诡异中带着对天地鬼神的无限虔诚。

再过得片刻,巫歌声止,青泠和青瞳步出洞来,青泠跪到巫神面前,将手中玉盒递上,巫神右手接过玉盒,左手抚上盒盖,轻叹道:“终于到了‘泪印’重现人世的时候,只希望给天下苍生带来的是福而非祸啊!”

众人注视着他手中玉盒,屏神敛气,想到玉盒一开,‘寒星石’一现,大哥就会重现‘泪印’,便需接受残酷的命运,清洛心情复杂,五味杂陈。

巫神慢慢打开手中玉盒,一丝寒光由淡而浓,眼见就要呈现于众人面前,忽然,清洛心头一跳,一股热浪席卷山崖,众人同时感到似被曝于烈日下炙烤,又如在沙漠中被晒至枯渴的行人,均冒出一身大汗来。

燕九天却和巫神同时色变,燕九天白眉轻颤,巫神双目圆睁,就在这一瞬间,一股劲爆至极的热浪卷上巫神手中玉盒,玉盒凌空射向崖侧树林方向,燕九天暴喝一声:“哪里走!”衣袖劲拂,剑气如虹,追向空中玉盒。

那股热浪见剑气袭来,忽然暴涨,整个崖前如沸水一般灼热,狂飚的热浪将燕九天的剑气挡于空中,“轰”的一声,众人同时抵受不住,向后退了几步。只见剑气顿歇,热浪敛去,一个白色身影跃向空中伸手接过掉落下来的玉盒,迅即向松林方向纵去。

巫神眼中光芒暴增,大喝一声:“结!”十指大张,白色身影眼见就要跃入树林,却好象遇到了什么强大的阻力,又倒射了回来。

就是这一阻的时间,清南君、萧慎思和清洛齐齐扑了上去,将那白衣人围在了三人之中。

这白衣人轻轻落地,缓缓转过身来,他身形俊秀,儒雅中带着一丝温文,但面容却较僵硬,面色青黄,双眉稍稍拧起,似含有无穷怨恨和愁苦,只有那双眼睛闪烁着眩目的光彩,似蕴含着阳光一般的炙热,又似有着大海一样的柔情。

萧慎思喝道:“阁下何人?放下寒星石来!”

公孙影和怀玉见状也围了过去,五人占住白衣人逃逸的各个方位。众人见他竟能由巫神手中抢去寒星石,且能抵住剑谷谷主的全力一击,均知是世间罕见高手,各各提神聚气,轻轻抽出腰间长剑。

白衣人眼神冷冷扫过众人,在萧慎思身上停顿了一下,最后落在了清洛身上。清洛心头一颤,觉得这眼神如此熟悉,如此温柔,心中最柔软的那一块似被他眼神轻轻触动,眼眶逐渐湿润,但又不敢相信自己的直觉,他怎么会有如此高强的武功?

见他眼神中温柔之色敛去,热浪微涌,清洛知他要强行突围,心中大急,身形疾纵,拦在他的身前,轻声道:“你不能走!”

白衣人身形停顿,眼中掠过一抹痛楚之色,嘶哑着声音道:“你让开!”他声音含浑嘶哑,似是舌下含了一颗核桃似的,听他声音,清洛更是心头剧跳,凝望着他道:“不,我不能让你走!”说着双手张开拦在了他的面前。

白衣人猛地伸出手来,推开清洛手臂,两人一拦一推,竟都未使上内力。

清南君和萧慎思却不知情,均以为那白衣人欲伤害清洛,齐齐暴喝:“不得伤她!”,手中剑如流星,扑了上来。

白衣人一声轻啸,身形如闪电般暴起,双掌虚击大地,热流激涌,泥土飞溅,如数百件暗器一般飞向萧清二人,只是其中大部分是飞向清南君,只有小部分击向萧慎思。

清南君一时手忙脚乱,幸得怀玉隔他较近,手中长剑挥舞,替他接下一部分劲射的泥土,他又在地上连连翻滚闪躲,方免去被泥石穿身之厄,只是仍有几颗泥石穿透了他的长袍,留下几个焦黑的小洞来。

萧慎思心中无比惊讶,这白衣人武功如此惊世骇俗,似与燕皇不相上下,究竟是何方高人?他于此刻出现抢夺这寒星石又是为何?

白衣人身形刚一落地,清洛迅速抢到他的面前,正要开口说话,白衣人却似知道她要说什么似的,左掌轻扬,一股柔和的热浪将清洛浓浓包住,卷起她的身躯,将她送至十几步外,又轻轻地将她放了下来,清洛眼见自己离他越来越远,他又与萧慎思和清南君、怀玉及义母四人激战在了一起,心中大急,欲待开口呼唤,却发现他左掌拂出的热浪仍团聚在四身穴道,让自己竟发不出任何声息。

巫神轻叹一声,侧头向燕九天道:“燕谷主,你看是不是?”

“有些象。”燕九天沉吟道:“得再看看才能确定,我也只是在先祖手札中看过相关纪录,不敢肯定。”

“如果是的话,只怕他就是‘火龙印’之人,想不到今日竟能得见谶言中的两人,燕谷主,请你出手将他留下吧!”巫老沉声道。

燕九天喟叹一声,身形飘动,瞬间便到了白衣人身前,他这一动,便如大海乍起狂涛,风起云涌,卷来一股激烈暗流,白衣人眼中光芒暴闪,轻哼一声,直视着燕九天。

燕九天轻声道:“孩子们都退下吧!”

萧慎思等人见他上来,气势慑人,放下心来,纷纷向后退了十余步,只是依然占据着几个不同的方位。清洛极力运气欲冲散身边热浪,同时痴痴地望着那白衣人,她心中激动,但又不敢肯定,真的会是他吗?他从哪里学来这一身惊人的武功?

白衣人望向燕九天,嘶声道:“寒星石我是志在必得,你们休想留下我!我今天不想杀人,让开吧!”

燕九天白须在山风中轻轻飘拂,他感觉到白衣人身边涌动着一股热流,如巨龙呼啸,如热风起舞,便也催动体内真气,无穷剑气渐渐卷成气团,涌向那股热流,剑气与热流试探着轻轻碰撞,白衣人轻哼一声,燕九天身形轻晃,双眼猛然睁大道:“果然是火龙功!看来你就是‘火龙印’之人了!”

巫神听得燕九天所言,也似有些激动,身形轻移,负手立于清洛身边,道:“燕谷主,确认是火龙功吗?”

“不错,正是火龙功!”白衣人一声暴喝,身上长袍猛地鼓起,身形猛移,右拳击出,拳风带着无穷劲气直攻向燕九天的面部。燕九天身形旋转,离地数尺,双臂轻扬,袖中射出数道剑气将白衣人拳势一一接下。

只听“蓬蓬”声响起,两人身形如幻如电,如光如影,在松林前上下飞舞翻腾,拳气与剑气纵横交错,松枝不断掉下,一时如烈日当空,一时如寒剑卷雪,两人如影附形,斗得难分难解。

清洛见白衣人竟能与燕九天斗成平手,便又怀疑起自己的猜测来,短短四个月的时间,他怎么可能武功进步如此之大?难道不是他吗?但为何那眼神如此熟悉如此温柔?为何他竟似不愿伤自己一分一毫?

清南君等人见燕九天虽不能击败那白衣人,但将他拦下应无问题,便纷纷聚拢到巫神身边,清南君轻声问道:“巫神爷爷,您说这人是‘火龙印’,到底是什么人啊?”

萧慎思猛然觉得这‘火龙’二字如此熟悉,似在何处听过似的,便凝神回想。

巫神轻叹道:“他便是璇玑老人谶言中提及的‘火龙印’,也是世上唯一能练成‘火龙功’之人。想不到今日得见‘火龙印’和‘泪印’聚首,看来他定是庆氏后人无疑了!”

众人齐声惊呼,清南君眼神阴暗下去:“难道真的有天意吗?”

萧慎思也是心头狂跳,他猛然想起在何处听过‘火龙’二字,联想起清洛异常反应,这白衣人会是他吗?他会是庆氏后人吗?

巫神又道:“不过,他也不能算正宗的庆氏后人,他应该不姓庆,他的母亲才姓庆!”

这一句话顿如石破天惊,惊涛骇浪,清洛头晕目眩,终于找到了那颗最大的珠子,终于将一个个疑团串连起来。她身形摇晃,眼泪奔涌而出,泪眼中见场中二人正斗到生死关头,却仍有一丝热流充塞于自己的喉间,无法呼出声来。

这一瞬间,白衣人仰天长笑:“原来你是剑谷中人,那就对不住了!”身形腾起,拳势大盛,出神入化,急攻向燕九天,燕九天大幅度旋身,旋出数十道剑气,堪堪接下白衣人的炎热拳势。

眼见白衣人拳势就要击破燕九天的漫天剑网,清洛终于将最后一丝热流驱散,狂呼出声:“二哥,他是你爷爷!”轻功运至极致,扑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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