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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问东流水(42)

这种种传言听得清洛惊奇不已,想不到短短十几天的时间,外面的形势就有了如此大的变化,是大哥他们做的吗?大哥日日带着几名血衣卫们早出晚归,到底是去做什么大事呢?这样的民间议论如果传到燕流光的耳中,会不会让齐显恕再也不敢露面了呢?

不过她心志坚定,纵使脑中疑团无数,整日忙碌不休,也只是咬着牙支撑着,一有时间便训练雪儿,十多天下来也训得差不多了。

转眼已进了腊月中旬,这日清晨,天蒙蒙亮,清洛便醒了过来,她见窗外正飘着絮絮雪花,想起二哥这段日子劳累至极,便欲到厨房替他熬一锅滋补营养的鸡汤补补身体。想想这几个月,无论是大哥还是二哥,都在为自己不遗余力的奔波,心中感激之情实是无以言表。

刚一拉开房门,便见到萧慎思正在院内练剑。此时萧慎思仅着贴身劲衣,矫健有力的身影回旋腾挪,手中宝剑在雪花中霍如羿射,矫如龙翔,清洛瞧得有些呆了。

萧慎思一套剑法练下来,清洛觉得他所习剑术虽不如剑谷剑术那般神奇高深,却也是大开大阖,颇有独到之处,禁不住拍手叫了一声“好!”

萧慎思收住剑势,回头见是清洛,微笑道:“三弟好早!让三弟见笑了,你所习剑术才是真正的好!”

清洛走过去赞道:“大哥剑术也定是名家所授,极具气势。”

萧慎思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哪里!只是从小恩师对我期望极高,希望我什么都学,便替我请了多位师傅授艺,十八般武器倒学了十样,这样其实也有弊端,便是没有一样能学精的,象在剑术上,我的修为就远及不上三弟你了。”

“大哥的恩师对大哥倒是极好。”

萧慎思叹道:“是啊,我自幼失怙,全赖恩师教养成人,他老人家的如海深恩纵是粉身碎骨也无以为报。“

说话间,清洛见他额头上仍有汗珠,忍不住伸出手来用衣袖替他擦拭,萧慎思闻到她衣袖中传来的幽香,向后猛退,又觉失礼,笑着掩饰道:“不如我再练上一遍,请三弟指正如何?”

清洛尚未答言,闻得一阵“扑愣”的响声,一只白鸽飞入院中,落在院内石几之上。

萧慎思脸上露出怪怪的笑容:“总算及时赶到了!”说着走过去将白鸽脚上绑着的小竹筒取下来,原来这是一只信鸽。

清洛见他从小竹筒中取出一束小小的白绢展开细看,便凑了过去:“大哥,这是从哪来的消息?说些什么啊?”

萧慎思将身侧过去,背对清洛,并不作声,只是全身在剧烈地颤抖着,手中白绢也好象拿不稳似的,在晨风中簌簌抖动。

清洛无由地觉得一阵恐惧,上前抓住他的左臂,关切地问道:“大哥,出了什么事吗?”

萧慎思不发一言,面上神情怪异至极,似欢喜、似伤心、似雀跃,又似忧愁,他缓缓而用力地将清洛抓住他左臂的手扳开,向院中纵跃,一声低啸,手中银剑快如闪电,动似光影,激起一团团雪雾在空中飞舞,浏漓顿锉,壮其蔚岐。

此时林归远及众血衣卫听得院中动静,也已从房中奔了出来。

林归远见萧慎思情状,走到清洛身边问道:“大哥他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清洛茫然摇头:“我也不知道啊!”

终于,萧慎思轻喝一声,身形旋转,手中宝剑劈出,深深地劈入院内石几之中。

他身形顿住,一动不动,众人皆面面相觑,不知应否喝彩。

过得一阵,萧慎思慢慢挺直身躯,转身大步向屋内走去,口中说道:“大家都进来吧,有事要与兄弟们商量。”同时将手上白绢悄悄纳入怀中。

三三、飞鸿欲过乱人影

腊月十七,晨。

寒冬的早晨风特别的劲冷,刮入人的脸颈处便如刀割过一般,雪却已停了。蓟都城内此时行人稀少,仅有的几个行路人也都是缩头缩手的在街檐下快步走着。

都赞府,石狮旁,几个男仆正搓手跺脚地站立于大门前,瞧见一个瘦小的少年远远的跑了过来。一人眼尖,认出这少年正是那林神医的医童小洛子,忙迎了过去,笑道:“小洛子,今天不帮你家先生的忙,大清早跑到咱们这做什么来了?”

小洛子气喘吁吁地道:“你家大人上朝了没有?”

“正要出发了呢。”

“幸好来得及时,不知大哥能不能让我见见你家大人,我家先生说有几句关于老太太病情的要紧话儿转告。”

那几名仆人听得与老太太病情有关,知自家大人事母极孝,不敢怠慢,忙带了小洛子进去。正碰到石琚带着几个随从行了出来。

小洛子忙跪低行礼:“见过石大人。”

石琚看了他一眼觉得眼熟,问道:“你是何人?”

“启禀大人,小人小洛子,是慈心医馆林大夫的药童。”

“哦,见过见过,难怪觉得有些眼熟。起来吧,是不是林大夫有事差你前来?”

“禀大人,我家先生差我前来禀告大人,老夫人的病还未完全根愈,自今日起尚需于每夜亥时再行针三日才行。但现在医馆那的病人每日到了亥时都不散去,先生只怕抽不开身,所以前来请示大人。”小洛子低头禀道。

石琚听说母亲身体尚需治疗,便着了急:“回去转告你家先生,今夜戌时末我会派家丁前来接他,那些病人就叫他们早些散了就是。”

“但是那病人众多,怕——”

“怕什么!我堂堂左都赞的大名还镇不住这些平民百姓吗?”石琚道。

“大人有所不知,昨夜我家先生脱口说出他乃天下闻名的‘妙手神医’的唯一亲传弟子,在百姓中引起轰动,看病的人越来越多,如果先生提前抽身,只怕------”

听到这番话,周围随从们一阵惊叹,石琚也惊喜道:“哦?!原来你家先生竟是那‘妙手神医’的弟子,难怪医术如此高明。你回去告诉你家先生,我今晚一定会多派些人过来接他,怎都要请他帮我母亲将身体彻底治愈才是。“

“那小人就先回去告知先生了,到时还望大人多派些人前来。”小洛子说着退了出去。

辰时,慈心医馆前,依旧是人头涌涌。

林神医仍在不停地忙碌着,旁边却不见了那药童,倒是新来了两个帮忙的伙计。

排队守候的人群此时正在议论纷纷。

“原来林神医竟是‘妙手神医’的唯一亲传弟子啊,怪不得医术如此高明。”

“是啊是啊,‘妙手神医’的弟子竟能来到咱们这蓟都行医,真是天大的幸事啊。”

“就是就是,看来咱这头痛之疾治愈有希望了。”

“林神医真是妙手仁心,大慈大悲啊。”

未时,一位老者轮到了林神医面前。

林神医望着老者微笑道:“大爷,不知你是哪里不舒服啊?”

那老者六十岁左右,面目慈祥,面上笑容甚是和蔼可亲:“林大夫,这一年来我总是觉得隐隐头痛,耳边鸣叫不休,口干心烦,也请过多位大夫诊治,服过丹皮、茯苓、泽泻等药,但总不见效果啊。”

林神医替他把了一下脉,看了一下他的舌苔,又细细的问了一番症状,道:“大爷您这是肝肾精血亏损,但内热、血热、火旺不甚明显,所以用丹皮之类凉血泻火的药效果不会太明显,待我替你用银针治疗几日,再服用一些补益肝肾,峻补精备的药就没有什么问题了。”

那老者笑道:“今日听林神医提起用银针治疗,不由想起老夫三十年前在卫城曾见过林神医的师傅‘妙手神医’用一套蟒针替病人治病,看来今日又可见到这杏林绝活啊!”

林神医叹道:“原来大爷曾见过先师一面,只是大爷有所不知,这蟒针之术是先师创来用于虚寒湿痹之症的,于大爷这阴虚头痛之症却不合适。只是我观大爷好似另有隐疾,不知大爷可否让在下再为你探一下脉?”

那老者将手再次伸出,林神医探得一会,笑道:“是我多虑了,大爷可以放心去拿药,我这就过来替你施针。”

老者笑着站起来,正在这时,一名仆人装扮的人扑到他的面前:“老爷,家中出事了!”

老者“哦”了一声,忙回头向林神医道:“林神医,在下家中有急事,明日再来请神医施针治疗。”

林归远微笑道:“大爷请便。”

戌时末,医馆前人群仍未散去,却见正街方向有大队人马行来。

这群人马打着“都赞”字样的开路牌,一路分开人群,来到医馆前,一名随从装扮的人走入医馆,行礼道:“林神医,我家大人差小的前来接神医前去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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