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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水迢迢(61)

作者: 箫楼【2部完结】 阅读记录

“是。”

裴琰长吐一口气:“总算顺利按我们的计划进行,真是乱得好。乱吧,越乱越好,圣上要的,就是这个‘乱’字。”

安澄道:“那风姑娘那里,如何安排?”

“风昀瑶是岳世子的人,世子这回帮了咱们的忙,自然有他的目的。”

“是,属下会去安排。相爷,小郡主也被青山派推为参选人了。”

“我们只能帮她帮到这里,能不能胜过别人,成为盟主,可得靠她自己的真本事。” 裴琰微笑道,他顿了顿,又道:“有没有姚定邦的消息?”

江慈心中一惊,手中动作稍停,随即醒觉,重新替裴琰捶着双腿。耳中听得安澄道:“前几日有弟兄似在洪州一带发现了他的踪迹,不过他轻功卓绝,跟丢了。”

裴琰缓缓坐起:“史修武如果有落败迹象,姚定邦定要出手相助,咱们不能有丝毫松懈,只也别露了痕迹,让他看出不对。”他望了一眼江慈:“到时如果能确定他的身份,尽量生擒,我们现在还不能一下和薄公翻脸,你去安排吧。”

“是。”

裴琰放下心头大事,闭目而憩,任江慈替自己轻捶双腿,过得一阵,忽然睁开双眼,微微而笑。

江慈觉这只大闸蟹今日对自己有些怪异,慢慢停住双拳,轻声道:“相爷,你饿了吧,我去做饭。”

她刚站起转身,却被裴琰拽住左手手腕,挣了两下,急道:“相爷,你不饿,我可饿了。”

裴琰手上用力,江慈吃不住痛,“啊”地一声倒在他身上,正待跳起,裴琰忽伸手环住她的腰间。江慈腰间麻痒难当,笑着扭了几下,却听裴琰低沉而略带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小丫头,你很怕蛇吗?”

四三、围炉夜话

江慈愣住,此时方觉裴琰双手慢慢收紧,自己伏于他身上,姿势极为暧昧,又羞又急,怒道:“毒蛇有什么好怕的,倒是你,比那毒蛇还可怕!”

裴琰望着江慈怒容,嘴角轻勾:“哦?你倒说说,我为何比那毒蛇还可怕?”

江慈直视裴琰,冷冷道:“你处心积虑,挑起这武林纷争,让大家为了这个盟主和堂主之位斗得你死我活,不比那毒蛇还要可怕吗?”

裴琰一怔,随即大笑:“你还真是个聪明的小玩意!”

江慈举拳便揍,裴琰将她双拳擒住,微一用力,江慈双臂被他反绞至身后,吃痛下“啊”地叫出声来。

裴琰略略减轻手中力道,笑道:“想我松手的话呢,你就说说,我是怎么处心积虑,又是如何挑起这武林纷争的?说对了,我就放开你。”

江慈双臂被反绞,鼻间闻到一股若有若无、极好闻的气息,渐感全身酥软。只得伏于裴琰肩头,努力忽略身前温热舒适又有些许异样的感觉,回想之前听到和看到的一切,特别是后来裴琰与安澄的对答,低声道:“那个什么袁大侠,南宫公子,风姑娘,都是你找来故意搅局的吧?”

裴琰笑道:“继续说。”

“他们演的这出戏,实在是妙,小郡主又脾气直爽,只怕没想到被你给利用了。”

裴琰将江慈搂得紧了些,在她耳边吹了口气:“所以啊,我没有欺负她。”

江慈面上渐红:“柳掌门、玉老,都是你的人。南宫公子这些人一搅局,你又让小郡主挑起混战,让玉老有借口提出设立议事堂,增加候选人,柳掌门附和,你却装作一切与你无关,不,与朝廷无关。”

裴琰看着江慈红透的双颊,笑容渐敛:“你倒不笨,能看出这么多来。”

江慈感觉到他身子慢慢抬起,似是欲将自己反压,心“呯呯”乱跳,强自镇定,柔声道:“相爷,您得说话算话,我既然说对了,您就得放开我。”

裴琰呵呵一笑,也不说话,慢慢松开右手。江慈急忙跳落于地,奔到门口,却忽然停步回头,冲裴琰甜甜笑道:“相爷,你这计策,就好象把原本是十六只狗抢夺的一块大肉,分成了几十只狗抢的九块小肉,现在这长风山庄是狗声满天吠,狗毛满天飞,你则躲在一边看热闹!”

裴琰哈哈大笑:“你怎么总是有这些新鲜比喻,倒是贴切。”

江慈笑得越发狡黠得意:“可是相爷,我有一件事情想不明白。”

裴琰缓缓坐起,笑道:“什么事情想不明白?”

江慈一只脚踏出门外,快速道:“这块肥肉,原本是叼在相爷口中的,相爷为何要将它吐出来呢?”

眼见裴琰作势跃起,江慈大叫一声,发足便奔,跑到厨房,将门紧紧关上,听得他未曾追来,觉出了一口恶气,拍着胸口,得意而笑。

西厢房内,裴琰面上露出玩味的笑意,躺回榻上,合目而憩。

江慈将饭菜做好,摆上正厅,等了片刻,仍不见裴琰出来,轻手轻脚走到西厢房门口,探头一看,裴琰还躺在榻上,似是己经睡着。

江慈轻声唤道:“相爷!”

裴琰呼吸声极为均匀,似是己经睡熟,江慈迟疑再三,终壮起胆子走到裴琰身边,再唤道:“相爷!”

裴琰并不动弹,江慈忍不住推了推他,他仍未动。江慈正待再推,视线却落在他祼露的右臂上,只见先前被那条青蛇咬中的手腕处,可见两个极淡的牙印,所幸并未咬破肌肤。江慈想起当时情景,慢慢伸手抚上裴琰右臂。

裴琰右臂微微一动,江慈急忙将手缩回,却见他笑意腾腾的双眸正盯着自己,她忽觉双颊发烫,转身就跑。

午后,寒风渐急,卷着雨点,夹杂着雪粒,唦唦落于院中。

江慈站于廊下,仰头望着天空,听到脚步声响,并不回头,低声道:“要下雪了。”

裴琰负手望天:“现在是雨加雪,到了晚上只怕就会是今冬第一场大雪。”

江慈伸出双手,接了一捧廊檐滴下的雨水,寒凉刺骨,打了一个冷战。裴琰啧啧摇头:“我看你是吃撑了。”

江慈微微一笑:“我和师姐,以前就这样比赛谁接的雨水多,若是下雪天,就比谁堆的雪人高。”

“想你师姐了?”

“是,也不知她现在在哪里,什么时候才来找我,若是―――”江慈低头,停住话语。

“若是什么?”裴琰见江慈发愣,猛然凑到她耳边大声问道。

江慈惊醒,捂住耳朵怒道:“若是我认了人,拿了解药,死也不在你相府等她,我直接回邓家寨!”说完跑回房中,大力将门关上。

裴琰从怀中掏出一个细白玉瓷瓶,放在手中掂了掂,眼睛微眯,望向院中被雨点打得东摇西晃的枯竹,自言自语道:“看来真的要下雪了。”

江慈挂念着下雪,睡得便不踏实。半夜时分,听到窗外唦唦雨声渐小,估摸着开始下雪,着好衣衫,又将裴琰给她的那件狐裘披上,轻手轻脚走到廊下。

寒风夹着雪的清新之气扑面而来,院中己是白蒙蒙一片,银絮飞舞,映着黑沉的天空,室内桔黄的灯火,如梦如幻。

江慈慢慢走至院中,仰起头来,任雪花扑上自己的面颊,喃喃道:“真好,又是一年雪纷飞,明年邓家寨的收成应该会好一些。”

她想起一事,有些担忧,自言自语道:“师姐下山时,不知有没有将三丫它们托给二嫂子照看,这大雪天的,可别冻坏了它们。”

东面墙头传来一声轻笑,江慈抬头望去,只见一人披着灰色狐裘立于墙头,容颜清俊,正是日间见过的那位南宫公子。

南宫珏由墙头跃下,拂了拂身上的雪花,笑道:“小丫头,你是谁?”

江慈笑道:“这位大侠,你又是谁?为何于这大雪之夜,行屑小之事,做翻墙之人?”

南宫珏微征,裴琰大笑出房:“玉德莫小看了这丫头,牙尖嘴利得很!”

南宫珏视线扫过江慈身上的狐裘,裴琰步了过来:“玉德是想联榻夜话,还是围炉煮酒赏雪?”

江慈抢道:“当然是围炉煮酒赏雪来得风雅!”

裴琰右手轻挥,江慈笑着跑进厨房,准备好一应物事,端到廊下,又剔亮了屋内外的烛火。那边二人己围着炭炉坐定,江慈将酒壶温热,替二人斟满酒杯,又跑到厨房,准备做两个下酒菜。

南宫珏望着江慈背影,笑道:“这件银雪珍珠裘,是御赐之物,少君倒舍得送人!”

裴琰侧靠在椅中,酒杯停在唇间,眸中精光微闪:“没人发现你过来吧?”

“你放心,我轻功虽比不上你,但能跟踪我而不让我发觉的人,这世上也没几个。”南宫珏微啜一口,叹道:“有时倒也羡慕你这个相爷,至少这西兹国的美酒,我就不常喝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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