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反派都是我迷弟(101)

“……”

被说中心事,顾渊视线下移,不着痕迹的赧意划过眼底:“……演她的时候,要想象在这个剧情点里,她碎掉了。”

人又不是瓷器,如何能碎掉呢?

不过,这个形容,倒是让段舒找到点感觉。

罗秀娜就像踩着两个倒三角形走路。

旁观者可以轻易预测到她早晚会狠狠摔倒,连她自己都心知肚明。

一个情绪向来稳定的人,要演出罗秀娜那种不安定,外放式的攻击性是很难的,就像有人无法理解为什么有人会遭遇色狼不敢张声,有人反过来奇怪为何她敢报警求助,没有羞耻心的吗?思维性格决定命运。

幸也不幸,穿书前段舒有幸福光明的家庭,助她度过少年时间,建立了完整坚固的三观。

“一个人碎掉的样子……”

段舒低语。

她想起自己杀人的时候。

被丧尸感染,病发时痛苦难当的大学同学,想夺走她粮食顺便干一炮的流浪汉,还有由敌对势力派来的间谍,当时基地里的战力都不在,需要由她亲自动手。全都不是炫酷的经历,更不曾以此为荣,即便反杀成功,事后获得安全温饱……也没有半点快意,动手一次比一次坚决,动机一次比一次自私。

行走在人群中,他们不再是可能成为朋友、亲人、同学……等等的同类,而是可以手刃的猎物。

戕害同类,是将人性从自己身上剥离的过程。

这并不令人欣喜,反而令她越发胆寒。

段舒自认没有反社会人格障碍,即使坚强轫性使她在大量疯掉自杀的人中活到了最后,也依然会为这种事感到痛苦。所以穿书到和平时代,就算做什么任务,只要不用打打杀杀,她都很开心,能圆一个明星梦更幸福了。

……

“段舒?”

解说分镜剧本的狂热稍稍冷却,顾渊抬头便瞥见段舒在走神。

她正虚着眸子看前方。

但前方是只有一面没通电的黑屏大电视,她的侧脸彷佛凝固起来,随时要从他指边流走。他轻唤她名字,将她的手圈在手中,指腹轻按她的手心。

“啊,”段舒从回忆里惊醒,下意识地朝他微笑:“抱歉,刚才想别的事情去了。”

“你变了。”他道。

“哪里?”

“刚认识你的时候,你也经常走神,但回过神来的时候不会笑。”

顾渊说完,才想到这句话暴露了自己一直在观察她。

心下便透了些惴惴不安。

段舒大而化之,不刻意地挑他细节里的刺:“我最近上的培训课里有表情管理。女明星不能整天冷着脸啊,保持距离感,上镜又好看的微笑,我前天练得脸都要僵了,演戏还用不上。”

演戏用那种商业笑容,就太出戏了。

她站起来,一扫阴霾:“再去试试吧。开拍之前我们先来对一下戏,你做林妙如!我要是对着你这张脸都能演出看小三的感觉,正式开拍就稳了。”

·

段舒和顾渊一遍遍的磨,终于找到他想要的感觉。

半小时后,顾叔叔和阿姨散步消食回来,正好可以拍下午的戏。

顾叔叔总觉得侄子和饰演女主角的漂亮小姑娘有点暧昧。

他这侄子,长得是真俊,脾性也是真的怪,从疯狂打工将所有工资存起来预备拍戏这一点,就该没女孩跟他处对象。所以难得有位走得近的女孩,他心怀期待,开拍前正笑着过来想给她加油鼓劲,就听到小姑娘竖起拇指夸奖他侄子:“你演得真棒,很有抢人老公的天赋!”

顾叔叔:“……”

顾渊还挺受用:“过奖,应该的。”

段舒状态好,第三幕拍了两次就过了。

天色已晚,需要用到自然光的部份太多,虽然光用内景能取巧,但顾渊拧起眉头不愿意将就,只能等明天再来了。

忙活一整日,拍出来能用的成片不到二十分钟,而且是未经剪辑的。

还有大量的“空镜头”,用来以后剪接过度或营造气氛。

段舒初初感受到了些许拍戏的有趣之处:“比我想象中有意思多了。”

其他亲戚演员都是自己开车来的,顾渊徒步将他们送到外面,回头看向段舒:“你不累?”

“不累啊,平时这个点我应该再跳一套操才会睡觉。”

段舒目光落到他比往常苍白许多的脸色,回敬夷然一笑:“跟你这种弱鸡不一样!”

弱鸡的顾渊弯弯唇,一点不生气。

二人并肩走在街灯下,光源就在段舒头顶,温柔地晕开,笑意停在她眉梢眼角,彷佛不需要灯光,她自己就是天然的发光体,闪耀得教他移不开眼睛。

顾渊忽然不想让她回家了。

但他也并非想做什么超越友谊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