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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具(4)

「你认为它是个单纯的杀手组织吗?就我们路上了解到的,留燕谷在对目标下手的同时,也会掠光该目标的家产,这似乎不像一个受雇杀人的杀手组织应有的行为。」

「也有可能他们在敛财,为该组织以后的发展。」

得得得。

马蹄声由远至近。

出于警惕,缺水侧头看向来骑,恰巧碰到对方也在打量他的眼光。

喝!好一个浊世佳公子!一身雪白衣衫,淡紫的前襟,同样淡紫的头巾上镶嵌着一枚纯黑色的宝石。

抓着马缰的双手如玉般晶莹,五指显得修长有力。

肤色作为男人虽然略显雪白一点,但那一看就像是贵族气质的冷厉,完全掩盖了这个缺陷。

缺水知道自己长得也不差,也有不少人夸奖他如玉树临风,气质温雅,可和这位佳公子一比立刻落了下乘。

尤其是该公子的清冷傲然气质,能让所有站在他面前的人,都会不由自主生出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

佳公子身后还跟了两位骑士,看起来像是他的随从。

每个人都喜爱美丽的事物,缺水也不例外。

见佳公子不礼貌地对他上下打量,也不生气,面对佳公子点头示意露出了友好的微笑。

佳公子眼中流露出不屑,盯着缺水的眼光冰冷到毫无一丝温意。

缺水心头突然颤栗了一下,像被两把冰刃插入心头的滋味并不好受。

不知道自己什么地方得罪了这位佳公子,慌忙收回目光不敢再多看。

佳公子一行三骑超越他们渐渐远去。

可缺水仍觉得那两道冰冷的目光还在盯着他,不舒服地咳嗽一声,犹豫了一会儿,对陈默开口道:「你看到刚才那位公子了吗?」

嗯?陈默用目光问询。

「我觉得……觉得他好像认识我,而且看我的目光也不友好。可是,印象中我从来没有得罪过这样的人物啊。」

「你多心了。」

陈默摇摇头,「出门在外,任何人都对陌生人有警戒心,他可能见你打量他心中不高兴罢了。这些出身名门的贵公子都是这样,别介意。」

还有一句话陈默放在心中没说:你袁缺水虽也出身名门,但却是特例。

也不知是他父亲教育使然,还是他天生略显懦弱平实的性格所致。

「是吗……如果是那样就好。」

虽然如此,缺水心中仍然有点无法释然。

但想到以后也不一定遇到,便也很快放开,和陈默闲聊起江湖上的琐事起来。

「缺水。」

「有何吩咐?白小姐。」

这几天,缺水已隐隐察觉到白杜鹃对他的好意,对此他虽然感谢,但也有点困扰。

对白杜鹃这个女孩子,他并没有什么特殊感觉,如果不是父亲强行要求,他也不会带她一起上路,有个女孩子跟在身边,很多事情都很不方便。

尤其是在白杜鹃明显亲近他疏远陈默的情况下。

其实,白杜鹃真的是个任谁看了都会称赞一声的美丽女子。

今年十八岁,有名的镇六方大侠白渊的独生女儿,家学渊源,闻说家传武学及一手刺绣功夫已经升堂入室。

一月前,因为白家满门被灭,她因恰好外出躲过一劫,回家后看到惨状的她找到铁燕令——杀手组织留燕谷的独门标志。

带着这个标志,她找上了当今武林盟主袁正啸,希望他能为白家作主复仇。

知道父母对这位女子相当满意,否则也不会以命令的方式让他带她同行。

父亲说带着她有认出凶手的机会,但那天恰巧外出才逃过一劫的她,又从何处看到凶手面相?肚里虽然明白这点,但孝顺的缺水并没有把它说出来顶撞父亲。

父亲怎么说,他就怎么做吧。

「我有点累了,记得前面有个茶棚,我们就在那里歇息一下可好?」马车的窗帘被掀开,从里面传来女子慵懒的声音。

陈默听到白杜鹃的唤声后,露出一丝不明含义的微笑,像是讽刺又像是无奈。

自从离开袁家庄,这白杜鹃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确信,好像认定缺水的妻子就是她一样,不但改口叫他的名字,而且随意向他吩咐事情或是撒娇。

想必盟主夫妇在他们离开前,跟这女子许诺或透露了什么。

刚开始陈默还以为袁正啸是想借这个女子,引出留燕谷杀手,这才让她跟随他们一起行走江湖,现在看来似乎事情又复杂了些。

陈默转头看看身边的缺水,不明白他是喜欢这个女子还是不喜欢。

不过看他对此女温和有礼的样子,应该不讨厌吧?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会静观其变。

「好。」

缺水对女子微笑点头同意,同时转头询问身边人道:「陈默,我们中膳就在那儿用可好?」

陈默颔首。

「缺水。」柔腻的声音再次响起。

「白小姐?」

「你过来,我想和你说说话。」

看了一眼陈默,一带马缰,缺水靠到马车旁,「请说,白小姐。」

白杜鹃侧头浅笑盈盈,她深知她这个姿势相当动人。

「缺水,你不用和我如此生疏,我不介意你唤我闺名。」

「在下不敢。」缺水礼貌地拒绝。

以为缺水面薄,白杜鹃并没有听出他话中的拒绝之意。

轻掠秀发说道:「缺水,你的名字很特殊,它有什么特别含义吗?」

不太习惯和他人闲聊的缺水有点困扰,但他仍旧尽量和颜悦色地回答道:「没什么特别含义。因为在下出生时,鬼谷算先生算我五行缺水是为火性,火与水相克,母亲担忧我被水所害,故取名缺水,也算警告之意。」

「原来如此。」白杜鹃露出满足的微笑,「你知道我为什么叫杜鹃吗?」

摇摇头,缺水并不想知道。但出于从小培养出的礼仪风范,他还是做出了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那是因为我们白家的后山上长满了杜鹃花,一到花开季节满山殷红,我娘又特别喜欢杜鹃,我又出生在杜鹃花开季节,于是爹娘便帮我取了杜鹃的名字,我出生时爹爹还在后山里埋下了二十坛女儿红,说等我……等我……」想起惨死的父母,白杜鹃眼中流露出悲伤,一滴晶莹的泪珠顺着眼角滑落。

「白小姐,尚请节哀。妳父母之事我们会帮妳查清给妳个公道,人死不能复生,还请向前看才好。」

缺水低头柔声安慰道。

「我……如今我只剩下孤单一人,家中值钱物品又全被劫去,我一个弱女子又无投靠之人,父母的血海深仇未报,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缺水……」女子眼中射出希冀的光芒。

「啊,前方已可看见木棚,白小姐妳说的那个茶棚就要到了。王师傅,麻烦你加赶一程,我们在前方茶棚打尖。」

缺水伸手一指前方,对雇来的马车夫吩咐道。

说完,对白杜鹃微微点头施礼,又牵缰绳回到陈默身边。

白杜鹃眼望缺水离去,略显不快地关上车窗。

身为白渊女儿,美艳多姿的她何曾受过这种忽略,想她十四岁以后,家中年轻俊杰便不断往来,求亲的媒婆都快踏破白家门坎,可是,她一直没有在那些追求她的年轻俊杰中找到她想要的丈夫,故而拒绝至今。

如今她因家破人亡,前来投靠当今武林盟主。

本来很担心袁家并不会认真地为她查访凶手血复深仇,可在见到盟主夫妇对她颇有好感,且发现盟主的儿子袁缺水又正好是她心目中一直追寻的人物,而盟主夫妇又有意撮合后,她以为她找到她以后的靠山。

却没想到,这座靠山看似温文有礼,实则冷淡不易接近。

不过,俗话说得好,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你现在对我冷淡没关系,我就不信在你父母同意、我白杜鹃放下身段主动向你示好的情况下,你还能拒绝我。

瞬间,白杜鹃的心中又充满了自信。

***

可能是因为接近中午的原因,茶棚中已经有不少先客。

缺水注意到那位佳公子一行人的坐骑也被拴在棚外。

这个茶棚似乎是靠近通州官道上唯一的一家歇脚处,除了免费的茶水以外,也兼做一些卤味、熟食、馒头包子在卖。

绑好马匹后,缺水走到车厢旁问白杜鹃要不要就在车厢内用膳。

茶棚简陋的木桌几乎已经坐满人,靠近门口的长条桌虽然还空着,但心想女孩子爱干净,也许无法忍受路边飞扬的尘土,所以出于好意问了一声。

白杜鹃却误会了缺水的意思,以为他在减少和她面对面的机会,立刻拒绝道:「不用了,我出去和你们一起用膳。」

白杜鹃走出车厢时,茶棚中传出了一些骚动。

美人啊!婀娜多姿,风采诱人,这样娇生惯养的大家闺秀可不常见,几个做粗活的汉子望着白杜鹃,脸上露出垂涎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