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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夫君少年时(124)

“喝了醒酒汤,已经睡下了。”京逾白站在他身旁,和他一样,看着那条又长又幽深的黑暗巷子,已经看不到马车的踪影了,他看了一回就收回目光,和李钦远说,“走吧,进去吧。”

李钦远点点头没说话。

两人关上门进了院子,就在李钦远要迈进正堂收拾的时候,身后的京逾白突然说了一句,“七郎,在外面坐会吧。”

李钦远停下步子,转头看他,见京逾白站在月下,神色温和,一如往常,也就点了点头。

院子里本来就摆着椅子,只是夜深露重,上头已经蒙了一层细蒙蒙的水珠了,李钦远没那么讲究,随意一揩就坐下了。

他把腿架在面前的石桌上,往身后的梅树靠,见京逾白出来,手里握着两碗茶汤就有些无奈,手指撑着额头,叹道:“大白,你年纪轻轻的,怎么尽学了这些老头做派?”

京逾白闻言,也只是笑笑,“知道你不喜欢醒酒汤,便煮了茶,安神的,不苦。”

他说着给人递了过去。

李钦远便也没再说什么,接过茶盏喝了一口,不过也就一口,他便把青瓷茶盏捧在手中,院子里静悄悄的,他仰头看着头顶月朗星稀,半晌才说,“她查这件事,费了不少功夫吧。”

原本是想当面问那个丫头的,但看着她的时候,脑子里就晕乎乎的,什么都想不到了,阿显、小序都不靠谱,能问的也就大白了。

京逾白端坐在椅子上,似乎早就想到他会这么问了,半点异样都没有,说起话来也是不疾不徐,“起初的时候是把路过那块的女侍、小厮都叫了过去,后来她似是想到什么,便一个人跑出去查了。”

“谁也没带,就连午饭也没吃。”说到这句的时候,京逾白垂眸喝了口茶。

李钦远愣住了,刚才大家伙吃火锅的时候,他就发觉小丫头吃的很多,跟个填不饱的小兔子似的,嘴里还鼓着呢,筷子又夹上肉了。

那个时候他还在心里笑她,觉得小丫头看着一点都不胖,没想到这么能吃。

原来――

她是连午饭都没吃,就跑出去查这些了吗?

这个,傻子。

李钦远心绪复杂,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京逾白品尝完那口茶,任由茶韵留香,然后也跟李钦远一样,仰头看着头顶的月色,笑着说道:“她在这件事上费了多少功夫,我是真不知道,我只知道,为了这件事,她几乎快把整个书院的人都得罪光了。”

“什么意思?”李钦远皱了眉。

京逾白似乎也愣了下,有些诧异的转过头,望着她,“她什么都没和你说?”说完,自己先笑了,“这倒是,让人有些没想到啊。”

他把这两日书院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和人说了一遍,其中有包括她在众人面前怎么维护李钦远的,也有她信誓旦旦担保李钦远,还有要众人向他道歉的事。

“七郎,你是没瞧见,那丫头板起脸来训人的时候还真有点威严气势。”

“我原本以为啊,她是那种做事不计后果,图自己一个开心满意就好,可如今见她把这事瞒得那么严实,一个字都没向你透露,我便知道我是看走眼了。”

京逾白的声音响在这寂寂清凉夜,带着如玉般的温润,“她应该是把所有的后果都想到了,也知道自己会面临什么,可她还是这么做了。”

“不计后果。”这四个字,京逾白是看着李钦远说出来的。

-“她什么都想到了。”

-“她知道自己会面临什么,可她还是这么做了。”

-“不计后果。”

李钦远的脑海中回响着这几句话,他修长的手指紧扣着手中的茶盏,平日那副漫不经心的表情早就维持不住了,心就像是被人抓着似的,扯得他五脏六腑都牵起了丝丝麻麻般的疼。

他低低喘着气,有些急促,也有些乱。

直到那呼吸逐渐变得平稳,再也听不见了,李钦远也闭上了眼睛。

夜凉如水。

庭院里的两人,没再说话,只剩无边的风声还未消停。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睁开眼,开了口,声音都哑了,却说了一句与前文完全无关的话,“夜深了,进去休息吧。”李钦远说完,自己先端着茶盏站了起来。

身后京逾白未动,只是看着他的背影,突然说道:“七郎,你知道吗?我今天挺开心的,我们几个人已经很久没有这样高兴过了。”

他很少有这样外露情绪的时候,因为急促,语气都稍显激动,停顿了一会,等到情绪重新变得沉稳起来。

他才又跟着一句,“我也,很久没见你像今日那么高兴了。”

李钦远脚下步子微顿,他没有回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