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岳(73)

“为什么说对不起？”戎松岳反问，声音揣上了些认真，“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儿？”

“…”话到嘴边却无从说起，姜远不知自己因何道歉，许是因为今晚差点被那不相干之人口了，或者是因为见到姜子琛满心动摇了几天。姜远的思绪反复游走，最终说了个自己都意想不到的答案，“我最开始给你下了药…抱歉…”

这大抵是一直横亘在姜远心里的事情，在知道戎松岳‘第一次’的经历之前，他丝毫没有愧疚感，毕竟戎松岳在性爱中表现出绝对的享受。可那日在剧场里的一切，‘对不起’三个字虽然没有说出口，却始终让姜远挥之不去。今晚他从姜子琛身边走开，这个过程持续了一个世纪那般长却也转瞬即逝。若说杜阳的改变是因为姜远的出现，那此时姜远面对的一切都是拜戎松岳所赐。

“那么久之前的事情了…”

“对你来说，那不可能是好的经历。”

“…也差不到哪里去。”

“我是说…你的第一次。”姜远对雏儿没有任何情节，甚至避之不及。可他想起戎松岳十几岁的样子，想起那少年经历不好的事情，总觉心中堵得难以呼吸…这感觉，只能被唤作‘心疼’。世间之人皆有不幸，唯独对戎松岳感到心疼，无非就是认真将他装进心里。姜远突然想起祁函口中那个关于自己父亲的故事，不知是不是相似的感情，不知老爷子是不是也在那个女人身上经历过这样的心疼，从而始终难以释怀？

“…”对话驶向意料之外的内容，戎松岳停顿几秒后找回自己的声音，“‘第一次’也差不到哪里，我算不上受伤，也不算失去了什么。”

这话听起来别扭，揪着姜远的心抽搐疼痛。他皱眉琢磨，下意识反应后开口问，“合着有人在床上伤了你吗？伤了你的腿？让你失去了所有的一切？”这想法不知从何而来，说完之后姜远自觉残忍，补充一句，“我随口问问，你别当真。”

“那些都是以前的事儿了。”答案模棱两可，再无其他。

姜远轻声呼吸，想了想后道，“你如果觉得舞台就是一切，那你没有失去全部…你有我送你的剧场，你可以把那剧场当作你的舞台。”

“…”这安慰的话很是蹩脚，姜远尽了全力却也力不从心。可恰巧是这份不加修饰，犹如穿心之间无法闪躲。戎松岳在电话那端沉默，心中动容久久道出一个字，“好。”

姜远不敢也不忍继续深究下去，怕戎松岳说出的话自己心中难受。他清了清嗓子，主动换话题道，“欧洲这边你没来真可惜，有不少好玩的。”

“嗯，以后有机会再去也不迟。”戎松岳打了个哈欠，随口轻声问，“你生意谈得怎么样？”

说起这个也是头疼，姜子琛胸有成竹一副拉着姜远旅游的架势。姜远对自家叔叔自然没什么疑虑，只是这会儿出现想回去的情绪，便觉应该早点谈明白，“快搞定了，我争取早点回去。生意主要是我叔叔的人脉，明天我催催他。”

“嗯。”戎松岳淡淡回应，听不出情绪。

说到了叔叔，姜远捉摸一下开口说，“我叔叔之后也会回国，但我可以早他几天回去。”

戎松岳停顿几秒，“有个亲人照应也是好事。”

接近午夜，姜远在电话这端显现疲惫，“你呢，你对你的家人还有什么印象吗？”

第52章

姜远的印象中，戎松岳是5岁左右去的福利院，来历和身份都没有记录，连点线索都找不到。

“没什么印象了，”戎松岳瞅着时间快到6点，起身拉开窗帘看向窗外，“我到福利院的时候很小，之前的事情记不清楚。我印象中好像有个哥哥，但有时候自己都不确定是不是却有其人。”

“你记不清楚了吗？”

“从来没有‘记清楚’的时候，都是一些碎片的记忆，不算数。”

姜远张开嘴却说不出什么，两人第一次在姜家老宅吃饭之时也提及了家庭。那时姜远便深刻感觉到戎松岳的情绪，此时只当更甚。

“要不…帮你找找？”

“…用不着，我现在过得也挺好。”

“…”

“怎么不吭声？不想听我说这些？”

“…”姜远听着这句话，莫名有种感伤挥之不去。他听出戎松岳对家庭的渴望，大抵也因为自己心中曾经也有过很是类似的期许，故而感同身受，“不是…我就是想起了我家人。”

沉默逆转，戎松岳平稳得呼吸从电话一段传过来，无声等待着姜远继续开口，“…”

“我爸妈感情不怎么好，我和家人之间也没什么感情。这两天…我…”话到嘴边，姜远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开口道出，“这两天我还知道了些我爸年轻时候的风流韵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