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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家轶闻辑录/槐杀(117)

商承弼一怔,“什么伉俪情深?”他突然一笑,“重华,你心思也太小了,她就是个没见识的女人。虽然有时候不识大体,但也不算多事。”

晋枢机冷笑。

商承弼吸了口气,“是,是她揭破你——的事。可是,她毕竟是皇后,也到底希望朕能有自己的孩子。后宫九年空虚,朕膝下无子,她也有她的委屈和难处,发现了这样的事,她若是不说,那才奇怪吧。”

晋枢机回头看着商承弼,“是,她有她的委屈,但是这份委屈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进宫五年,就算是做手脚,那之前呢,你跟她相敬如宾举案齐眉的四年,怎么也没有宫妃能为你生下孩子?你恨我,我诡计技穷,动手被别人看出来,你怎么不恨她呢,难道她就真的比我干净吗?

商承弼沉下脸,“重华,越说越过分了!”

晋枢机咬住下唇,“我过分?我说了几句你的皇后你就觉得我过分,她指使朝臣天天骂我倚色欺主你怎么不觉得她过分?”

商承弼不愿和他争辩,“好了,上药吧。”

晋枢机脸颊抽搐,终于恨恨地趴下。

商承弼见他不好受,也叹了口气,“重华,你对她恐怕有些误会了。朕对她,并没有太多夫妻之情。可是,她为朕打理后宫多年,从没有出过什么差错。知道朕迷恋你,劝过,也为此冲撞过,但到底不曾难为过你什么。她是皇后,朕宠幸一个——”他说到这里陡然住口,“宠幸你,闹得朝野皆知,她总是颜面无光。”他用指腹刮着晋枢机臀上伤痕,“于家有拥立之功,定国公还在,就算他们一门两公一后,哪怕骄纵些,倒也不太出格。她是朕的元后,只要于家安分守己,她的地位都不会变。无论朕最终选定由谁继位,她都是嫡母之尊,都会是至高无上的皇太后。更何况,她也不一定就能活得比朕长,你又生不出孩子,她和你较劲,有什么意思呢?”

晋枢机笑了,“原来是这样。这些话,是她对你说的吧?”

商承弼小心替他吹着臀上的伤。

晋枢机突然撑起身子,一把打掉商承弼手上的药膏,“这药也是她给你的吧?”

商承弼目光已有些严厉了。

晋枢机撑着身子,“她果然厉害。驾骖,熹和设计陷害我,又差点要了我的命,甚至还伤了你,可是,我一点也不恨她。因为跟她交手,我从来没有吃过亏。可是皇后,这五年来,她扮猪吃老虎,与我明争暗斗,人人说你爱我爱得发疯,可只要一遇到她的事,你从来都没有站在我这边。她是元后,是发妻,将来你有了孩子她还是嫡母,以后更是至高无上的皇太后,于家于你有拥立之功,而我和你却是灭国之仇。所以,我这个降宠佞臣,她挑剔我也是理所当然,她不来找我的麻烦,我就该感恩戴德了,是吗?”

“重华,你不要变本加厉!”商承弼挽起袖子,“朕原来不想说。”他望着晋枢机,将那道伤痕露出来,“朕不是傻子!她对你不安好心朕不是不知道,如果有机会害你,她也不会手软。将门之女,如果这点算计都没有,她如何统领后宫?”

“你知道,你知道就任由她这么欺负我吗?”晋枢机质问,“你不是说这个天下只有你能欺负我吗?还是夫妻一体,你舍不得了她上阵也没关系!”

商承弼抓起案上的玛瑙碗摔个粉碎,“晋枢机,不要无理取闹!”

晋枢机立刻跳下床,系好衣裤,“我不无理取闹,我不是你的奴才吗?从九品殿外侍,要不要我跪碎瓷片?”他踉跄着过去捡地上摔碎的玛瑙碗。

商承弼一把扯过他,将他拥在怀里,死死抱着他后背,“重华,我的重华,你究竟要闹到什么时候。”他长长叹了口气,“朕知道她对你不怀好意,也已经警告过她了。”他握着晋枢机的一双手,“你被朕折腾成这样,朕能不心疼吗?在把你关起来的时候,能迁怒的人,朕都迁怒了一遍。”

他牵着晋枢机的手陪他坐在床边,甚至怕碰到他臀上的伤,将他抱到腿上,“朕去了坤和宫,发了好大的脾气。皇后哭得死去活来,头都磕破了。她承认自己恨你,可是,又有些庆幸你是个男人。她是个女人,最大的野心不过是想有个自己的孩子。朕已经答应她了,会给她一个嫡子。她以后会安分的。”

晋枢机喃喃道,“嫡子?”

商承弼握着他的手,叫他摸着自己手臂上的伤痕,“你看到了。她送了药膏来,朕就是当着她的面,将自己抽得皮破血流,吓得她连站都站不住。朕告诉她,朕想清楚了,你是曲意逢迎也好,包藏祸心也罢,朕这辈子唯一最爱的人就只是你。如果她再敢对你有半分不轨之心,朕不会放过她,更不会在意给于家一份体面,风风光光地大葬皇后。她究竟是个女人,害怕得不得了。自请禁足坤和宫为黄河水灾的百姓祈福了,还向朕保证,以后只要有你的地方,她都退避三舍,绝不涉足。”

晋枢机低头不语。

商承弼将他碎发向耳后别了别,“重华,在朕解毒之前,朕都不会踏足后宫。以后,无论封才人也好,封昭仪也罢,那里都不过是冷宫罢了。朕不能为你守身如玉罔顾江山后嗣的地步,可是,弱水三千只取一瓢,从此从一而终,那一定是真的。”

作者有话要说:小商毕竟还是个皇帝,他不可能因为小晋给他下了毒就认命了,他还是想要自己的后代,还是会不甘心

可是,他毕竟是爱小晋的

至于皇后,我只能说,小晋说得没错,五年来,小晋和她的交手,都是表面上小晋赢,可她少数赢的几次,就几乎让小晋万劫不复

所以,无论在朝堂上还是后宫,小晋和皇后还有得斗

只是,这种斗法,不再是宫斗,而是生死存亡的政治斗争了

第105章一百零五、暗伏

卫衿冷看着明显失神的沈栖闲,“你在想什么?”

沈栖闲笑,“没有啊。就是觉得风行好不容易来中原一次,正好二师兄也在,不如一块去踏青。”

卫衿冷道,“已经入秋了,踏什么青?再说,风行还要和于小将军一块调查疫情,哪有你这么清闲。”

沈栖闲打了个呵欠,“真无趣。大师兄也真是的,同样是王爷,怎么就那么忙。”

卫衿冷看他,“都像你一样,饱食终日无所事事,吃穿嚼用全是民脂民膏。”

沈栖闲揽住卫衿冷胳膊,“我说木头,我是干什么了,你怎么对我意见这么大。我哥还没说什么呢,他乐意养着我!再说,你们大梁的皇帝还养情人呢,还不许我们大成养个弟弟啊。”

卫衿冷懒得理他,他却说上了瘾,又拍了两下卫衿冷肩膀,“你放心,不止是弟弟,就是多个弟媳也养得起。我哥很想见你呢,什么时候跟我回大成去?”

“草民微贱,不敢冒犯天颜。”卫衿冷口气淡淡的。

“得了吧。我皇兄那个人最没架子了,时常跟我说,是不是新旸公子觉得皇家威俗。”沈栖闲替卫衿冷揉着脖颈,“我说,俗?他开钱庄的还敢嫌您做皇帝的俗?”

卫衿冷笑了,“玄安帝怎么有你这么个弟弟。”

沈栖闲伏□子贴着他颈侧,“新旸,跟我回去吧。我皇兄又生了一个小皇子,他都有七个孩子了。我们也该成婚了。”

卫衿冷原是闲闲坐着让他帮忙揉肩颈,如今却突然立直了身子,“玄安帝催促你成婚了?”

沈栖闲望着他,难得的不再嬉皮笑脸,“我哥说一切任凭我高兴。可是,新旸,我们年纪也差不多了,不要再这么飘着了。再说,我也不放心你啊。你家里人对我到底是什么态度,老爷子他们客气是客气,可是,都拿我当小王爷——”他蹲下来,仰头望着卫衿冷,“新旸,全天下都知道我对你是真心的,我哥也不是拘泥的人,咱们只要回去成了婚,就一切都名正言顺了。再说,我虽然没有封府,但那是因为我哥舍不得我,还留我在宫里住。我的府邸都建了几年了,只要你答应,我立刻捎信回去,叫他们加快工期,很快就建成了。就算你不喜欢呆在大成,我们住几日就重新回来,原像现在一样也好啊。”

“我不会和你成婚的。”卫衿冷的声音还是很定,就像他的人,他的算盘,他的武功一样。连这么无情的拒绝都稳妥的叫人发不出火来。

“为什么?我们在一起几年,谁都知道我对你的情意。好不容易我皇兄才答应我可以不纳妃不生孩子,我高高兴兴地回来告诉你——木头,你难道真的是一块木头吗?”向来玩世不恭的沈栖闲突然难过了。这次皇兄三十圣寿,他恋恋不舍地回去,跟哥哥闹了许久,才让玄安帝答应和新旸的婚事,甚至还应承他,封卫衿冷为一等子爵。他高高兴兴地回来,没想到却被卫衿冷当头泼了一盆冷水。

卫衿冷只是低下头继续拨算盘。

沈栖闲一口气憋在喉咙里,险些就要炸掉了,这根木头,死木头烂木头,你点着火他连烟都不冒的潮木头,沈栖闲气得一蹦子从地上跳了起来,翻了一个筋斗,“木头!”

卫衿冷翻了一页账册。沈栖闲呼噜呼噜地喘着气,直等他呼吸平顺下来,卫衿冷才道,“我也不会娶别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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