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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差(176)+番外

那小篮子,便是赵濮阳提着了。

陆由跟在师兄后面,在那间他羡慕过却从来没有走进的惩戒室门前候着,虽然还有两分钟,却没有一刻这么局促,是该笑呢,还是表情要严肃些,手是自然垂下来呢,还是静静贴在裤缝上,站得够不够直,如果站得太僵了叫进去自己一迈步跌跤怎么办,这有的没的在心里胡团着。终于,看到刘颉立在一侧揭开了惩戒室的帘子,徒千墨从门里走了出来。

陆由一直在外面等着,心都快跳出来了,如今见到徒千墨,竟像是有些控制不住,张开口就想叫老师。

徒千墨距离陆由只有几步,可身后南寄贤跟着,刘颉放下帘子也随在他身侧,赵濮阳看老师过来,立刻偏转了身子,陆由一下子就觉得,这个这些天亲近地将自己抱在怀里的老师,那么威严。

徒千墨也看到了陆由的小失态,他轻轻点了下头,目光很是温柔。陆由一下子就觉得定了好多,像是压在肺里的空气都通畅了。

赵濮阳给了陆由一个鼓励的眼神,陆由远远地看着,连三师兄的身影都没在转角处看不见。

陆由心里空落落的,傻呆呆地想,老师不会是不要我了吧。虽然明知道是不可能的,但却还是忍不住担忧。

大概不到一分钟,刘颉再度回来,这一次,他引着赵濮阳一起走向客厅。

陆由在两位师兄身后跟着,走路的时候,竟像是连膝盖也不会打弯了。

客厅中的茶几没有撤,只有距离拉远了些。徒千墨坐在他惯常坐的那张沙发上,脊背很挺,正襟危坐的样子让人依赖。南寄贤在徒千墨身后侍立,刘颉赵濮阳分立两旁,南寄贤等陆由在适当的位置站定,便对赵濮阳轻轻点了点头。

赵濮阳将手中篮子递给陆由,陆由小声道,“谢谢师兄。”他声音很轻,就像是点滴雨水打在溪流上。

陆由向前走了几步,自己估摸着差不多了便轻轻跪下,将这一篮子礼物双手捧上,“老师——”他突然觉得,期盼了这么久,却还是笨到这种程度,走也不知道该走几步,跪的位置更不晓得对不对,就连现在一声老师出口,竟是连下面说什么也没有概念。

徒千墨带着笑看他,接过了他捧上来的篮子,还一样一样小心查看。

陆由在地下跪着,不敢抬头,但又怕一直这么呆会错过什么,好在这时,刘颉已经端了茶过来,陆由还是怯生生地,“谢谢师兄。”而后,自己将茶捧起,这回,他可聪明了些,“老师,请喝茶。”

徒千墨笑着接了茶碗,象征性地抿了一口,重新搁在几上。

陆由这会心思定了些,知道一切都有师兄们引领着,自己留心就好。他不敢仰头去看徒千墨,生怕有什么不敬,徒千墨倒是随意伸了伸手,陆由的心瞬间跳乱了一拍,正要动时,却感到地上有一片阴影,原来是南寄贤,捧了藤条。

陆由想起,这时候,自己应该向后跪些的,他暗恨脑子笨,刚才换衣服的时候还叮嘱半天呢。他向后膝行着退了几步,南寄贤已经捧着藤条跪了下来,刘颉和赵濮阳也跟着跪了。

徒千墨接了藤条,这是陆由拜师礼以来第一次听他说话,声音是属于成熟男人很有磁性的那种,很端重,却又含着笑意,“起吧。小由,你过来。”

“是。”南寄贤,刘颉赵濮阳一同答应了,他们各自站起,又退在属于自己的位置。

“是。”陆由这才敢应声,重新跪到徒千墨身前去。自然而然地,就将双手举起,接过了徒千墨手中的藤条。

徒千墨看陆由终于敢抬起头来了,他略一颔首,“行规矩。”

“是。”南寄贤刘颉赵濮阳一起应了这声,陆由捧着藤条深深叩下头去,依着规矩,将这藤条高举过头顶,从客厅跪行到惩戒室门口去。

这一次,是他自己帮老师和几位师兄打帘子。

进了惩戒室,徒千墨先在正中坐下,而后吩咐,“南,坐吧。”

“是。”

陆由看到徒千墨左手边一排四张椅子,孟曈曚的座位,是空的。

徒千墨就势靠在了椅背上,“小由,给你大师兄奉茶。”

“是。”陆由将手中戒尺先交给赵濮阳,而后,接过刘颉递来的热茶,一步一步膝行到南寄贤身前,赵濮阳随着他走,站在他身侧,刘颉却已经绕过去,立在南寄贤身后了。

陆由将茶碗捧高,“陆由给大师兄敬茶。”

南寄贤微微向前坐了坐,手指搭在了茶碗上,却是没有接。他本人的气场太强大,身子倾过来的时候,陆由觉得就像是有一座山压下来,逼得他不能呼吸。

他鼓足了勇气又说一遍,“大师兄,请喝茶。”

南寄贤笑了,“好。”他接了茶碗,用茶碗盖随意推了推,抿了一口便放在手边的小案上。

陆由的心一下子就抽紧了。他狠狠咬住唇,接了赵濮阳手里的藤条,说话之前,想看徒千墨一眼,终究不敢,还是大着胆子将藤条高举过头,“陆由请大师兄赐责。”

南寄贤却没有接他递上来的藤条,而是向后伸了伸手,“阿颉,拿过来吧。”

他这话一出口,高坐着的徒千墨,恭谨立着的赵濮阳和揣着一颗心跪着的陆由都是一惊,刘颉似是有些不忍,却终究不敢逆大师兄的意,从案几下面拿出一只盒子。

徒千墨一见这只跳棋盒子,就知道,陆由今天这一关,不好过了。

南寄贤说话的口气淡淡的,可其中的气势却像是刀子刮在脸上,“脱裤子吧。”

陆由有些为难了。

他是早知道这入门的规矩,藤条要打在肉上的,可到了这一步,究竟是难为情,更何况,南大师兄那里,还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个规矩。但他也知道,这时候抗刑,那真是找死,是以,哪怕千般委屈,也只能将藤条重新交给赵小师兄,自己乖乖褪了裤子,伏下身去。

南寄贤看陆由伏腰,也是躬下身去将他身子扶正,陆由不明白是什么道理,可看到南寄贤手中的跳棋盒子,脸却白了。

“记得吗?”南寄贤问。

“陆由记得。”陆由眉毛蹙在了一起。

南寄贤打开盒盖,将盒子托在他面前,里边只有一颗棋子,溜圆溜圆的,南寄贤的口气很平淡,“含着吧。”

赵濮阳张了张口,却终于不敢劝,将目光投在徒千墨身上。

徒千墨面色沉静,看不出喜怒。

陆由闭上了眼睛。

南寄贤手中一直托着盒子,陆由不动,他便等着。

终于,陆由咬下了牙,将那颗玻璃珠子用两根手指捻了起来。

刘颉偏过了头,有些不忍看。

南寄贤看着陆由微微颤抖的手,不发一言。

陆由知道,这一关,总是要过的,与其僵在这里让大家都难受,不如,自己狠了心。

他伏低身子,将手指探向身后,可想到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做这么耻辱的动作,他实在是做不下来,右手在身后悬空着,多少次想就那样塞进去,终于做不出来。

南寄贤就在他身边立着,表情平静,没有丝毫怜悯。

徒千墨看着陆由在空中打颤的手,只觉得所有脏器都团在了一起,可是,现在这个时候,他什么也不能说。

让陆由横下心来的,是刘颉的呵斥,“陆由!你还知不知道什么叫规矩!”

陆由苦笑一下,都已经到了如今这一步,还要怎么样呢,他终于,还是将那颗珠子,放在了最让人羞耻的地方。

做好这一切的时候,陆由的整个身子都烫了起来,他伏在地上,几乎是带着哭腔,“陆由准备好了,请大师兄教训。”

赵濮阳连忙将藤条捧过去,南寄贤顺手接了过来,没有立刻打,却是将藤条停在了陆由臀上,“知道为什么为难你?”

陆由如今屈辱地过了头,哪里还能回话,可这时候的问话,不答又是不行的,他憋红了脸都只有一句,“陆由没规矩。”

南寄贤在椅子上重新坐下了,“小由,师兄罚你,不是因为你没规矩,是因为,你乱了规矩。”

陆由握紧了拳,南寄贤语声还是很轻,“你过来。”

陆由只觉得这辈子都没有这么难堪过,本就是跪撅在地上,如今竟还要爬过去,可是,他若是起身膝行,难道,要他像那些官能片里面的狗奴一样,夹着那珠子蹭过去吗?

赵濮阳究竟是心软的,他蹲下来扶了陆由一把,陆由现在哪里愿意让人碰,赵濮阳才挨着他胳膊,他就立刻跪过去了。

南寄贤看他跪过来,便就手将藤条放在他臀上,遮住了那个含着珠子的尴尬位置,又端起了茶碗,“这珠子的规矩,自我入门之后就立下了,曈曚,阿颉,濮阳,没有一个逃得过的。曾赦过你一次,是老师的恩典,也是,你的运气。今日,我本可不罚你,不过,既然要入门,我这个做师兄的,必得教你几个道理。第一,规矩不可破,老师可以怜惜你,你不能姑息你自己;第二,师兄们都经过的责罚,你没有资格有优待;第三,是跟你提个醒,日后做人行事哪里错了步,老师和师兄们恕了,你也该乖乖地依着家法规矩行罚,疼你,顾念的是兄弟情义,罚你,维护的是家法尊严,听见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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