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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差(242)+番外

陆由看着窗外,“我知道,我比不上他。”说完这句话,陆由觉得自己真窝囊,明明一分钟之前还决定再也不提。

“你就不该同他比!”徒千墨狠狠一砸方向盘,“我根本没有把你当成他的替身,你为什么一次又一次和一个已经故世的人过不去!”

陆由看着路中间矮矮的长长的绿化带,眼泪无声地流。原来,爱一个人,是真的那么难。

徒千墨只看到他侧影,挺拔纤长,静得像一樽永远都不会失望的雕塑。

徒千墨开着车,越开越觉得心情烦闷,“小由。”

“嗯?”陆由没有回头。

“过来,让我拢一下肩头。我在法国的时候总是想,回来的时候再揽住你肩膀,肯定又瘦了许多。”徒千墨道。

“我们既然以后只是师徒了,老师,请自重吧。”陆由摇下了窗户,车速并不快,带起的风依然可以吹干面上的泪珠。

“我们从前,你给过我不是师徒的机会吗?”徒千墨轻声说。

车内是频率不改的风声,良久,“从前想过,以后不会。慕董说的,人贵自知。”陆由转正了身子。

“我喜欢你。”徒千墨说。

“您喜欢的,很多。”

第176章一百七十四、陆由…

南寄贤家中的管家陈叔出来迎接陆由的时候,徒千墨就跟在后面,只是他一直没有进去。陆由下车的时候对他深深鞠了一个躬,那种感觉就像有什么东西堵在喉咙里,一百万分的不舒服,甩不脱逃不掉。

“陆少爷,少爷吩咐过您今天会来,请进。”陆由这几个月来过好几次,陈叔很喜欢他,长相斯文又懂礼貌。

“谢谢陈叔,大师兄还没有回来吗?”陆由边走边问。

“少爷还没回来,少爷说了您自便就好,陆少爷要是着急的话,我马上安排人带您去录音棚就行了。”陈叔道。

“哦,不用了,我先洗澡吧,谢谢陈叔了。”陆由还是有些忐忑的,他一辈子都很少有机会住这样的大别墅,总觉得好像自己不先洗个澡就会弄脏了这屋子一样。

南寄贤安排给陆由住的房间很大很豪华,不过那个奢侈的按摩浴缸只用过一次,陆由躺在里面总觉得怪怪的,又想着来大师兄这里是为了学习不能一味享受,所以他一般都是洗淋浴的。浴室的镜子很大,水汽氤氲中陆由看着自己的身体慢慢模糊起来,他双手盖住脸盖住眼睛,会动会笑的洋娃娃,果然在他心里,自己只是如斯地位。陆由心里又堵又胀憋得难受,他深深呼了一口气,再吸气时却被水呛到了,陆由连忙跳出水,他咳了好久,连眼泪都咳出来了。稍稍好一些又钻进水去将自己冲干净,抹干。大师兄这里真好,连内裤都是Schiesser,就像物有贵贱,人有高低。

陆由用干净的大毛巾擦着头发,门口的女佣道,“陆少爷,少爷回来了,他说请您不必着急,他沐浴过后会亲自带您去录音棚。”

陆由连忙道谢,赶紧将自己整理得精神一些。他从包里拿出歌谱来,尽管自认用了一百万分的心却依然没办法集中精神。开冰箱想拿点东西喝,果然他的房间里,没有啤酒没有饮料,倒是他自己代言的死贵的CHLN山泉水有很多瓶。

陆由看了半天,拿了一罐咖啡。刚关上冰箱门就听到敲门,陆由知道是大师兄来了,来不及放下手中的咖啡就过去开门。南寄贤已经换上了舒适的家居服,却在看到陆由手中咖啡的时候皱了皱眉,“知不知道待会要录歌,现在还喝冰咖啡。”说着从晾杯里倒了杯温水给他。

陆由重新将咖啡放下,“对不起,大师兄。”

南寄贤察觉到他不对,“怎么,心情不好?”

陆由摇头,“没什么,去录歌吧。”

南寄贤也没有坚持,让他带了歌谱走。南寄贤私人的录音棚非常专业,其中的设备根本不比卡狄的差。南寄贤带着陆由教他试歌,他想,小由是很好的歌手,因为他站在电容话筒前,就有一种特出的魅力。陆由小心翼翼地试了《兄弟》的第一段,声音就好像有生命一般在录音棚中回旋盘绕。

南寄贤出去将他一个人留下,“给你十五分钟准备。”

陆由将谱子放在谱架上,自己站在空地上做发声练习,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千篇一律的mimimimamama却让他难受得要窒息,徒千墨的影子随着每一个音符飞到墙上再撞进他脑子里去,绝对安静的录音间成千百倍地放大了所有的痛苦,陆由握着心口,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隔着透明的玻璃,南寄贤分明看到陆由的不安,他走出录音棚拨了个电话给徒千墨,徒千墨很快接到,“小由他——”

南寄贤道,“小由的状态不太好。”

徒千墨长长叹了口气,“是我的问题,你别太为难他。”

南寄贤没有说话,徒千墨将手撑在车子前控制台上,“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总之,你多照顾他。”

南寄贤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在重要的关头出问题,陆由的新专辑正在筹备录制,如今正是紧要关头,感情的事最是耗费精力,“南知道了。”

南寄贤刚挂断手机却又是来电,“少爷。杜先生来了。”

“知道了,请他直接到录音室吧。”杜衡是南寄贤特地请过来的录音师,他自己录音都是请杜衡来帮忙的。他亲自去迎杜衡,两个人一起进来。

“大师兄。”陆由认真同南寄贤打招呼。杜衡伸出手,“杜衡,你好。”

“杜老师好。”陆由很乖巧。

南寄贤仿似不经意地问他,“准备得怎么样了?”

陆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一时有些愣住。

南寄贤拍拍他肩膀,“杜老师是国内顶尖的录音师,今天是很难得的机会,自己加油。”

“我知道了。”陆由乖乖答应,只是,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否做得到。

第一首,《日光半轮》。

“跟你舞步,追逐——又到日出,忘记就是全部,走过的路,你几多清楚——我比你模糊”

“那是一个阴天,熄熄燃燃半根烟,在你手边,再不成烟圈,白露刚过那个秋天,下雨抑或晴天,全都沉淀。我共你一个消遣,挂不住日出缠绵,退到地平线,说爱你一万另三遍,最后一遍是欺骗,未至寒露两不相欠。还是新年去年,明明灭灭那支烟,在我枕边,绕一个圈,谷雨芒种像是夏天,歌颂比沉默短浅,你情我愿。我借你一场流连,敌不过日落无边,眷巢终难免,抱歉尝过三万遍,开口不过惦念,清明已过相思未捡,恋恋不灭恋恋不念。”

“跟你舞步,追逐——又到日出。”

只是一支歌,陆由却不知道为什么,像是将一颗苦胆都吐出来。南寄贤没有做任何评价,第二首,《街角单车》。

“笑颜半开你的味道,长长睫毛有一点闹——”陆由唱了两句就紧紧握住了手,他是真的,笑不出来。

南寄贤未曾开口说一句话,甚至连杜衡示意他他也只是轻轻摇头,直到陆由唱完这首。他知道自己唱得糟糕透了,但是那种窒息的感觉太强烈,他是真的唱不出来,“对不起杜老师,对不起师兄,我,我耽误你们的时间了。”

杜衡笑笑,“没关系,南,要不改个时间我们再约吧。陆由的声音很有表现力,我相信他是完全可以驾驭这首歌的。”说到这里他就望着陆由,“你的第一支《日光半轮》真的很棒,这首歌非常难,尤其是对气息的要求,没有想到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可以把这首歌唱得这么好。”

“对不起,阿衡,耽搁你这么久。”南寄贤道。

“没关系。大家这么熟了,更何况,能提前听到这么棒的音乐也是我的幸运。南,我先走了。”杜衡很善意地离开。陆由和南寄贤一齐将他送出去好远好远,回转的时候,陆由挨着南寄贤跪了下来。

南寄贤一把拉起他,“你以为车库就不会有人来吗?”

“大师兄,对不起。”陆由不知道有多难过。

“怎么了?”南寄贤问。

陆由不答话只是不断道对不起。

南寄贤伸指抬起他脸,“你是对不起我吗?你是对不起你自己!今天来的如果不是杜衡,今天如果不是来我家,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的行为叫什么!你耽误过别人一次,就不会有人给你第二次机会!”

陆由摇头,“我还要什么机会,如果有一天,我真的退无可退,大师兄,我都不知道我自己还能走多远。”

南寄贤将他轻轻拢在怀里,“究竟什么事?”

陆由紧紧扣住南寄贤的腰,“我和老师,完了。”

南寄贤一怔,怎么可能,他轻轻拍着陆由,“慢慢说,和大师兄说。”

陆由趴在南寄贤肩头,“老师说,我要的太多了。”

南寄贤顺着他后背,陆由就像一个溺水的人抓到救生圈,他靠在南寄贤怀里,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南寄贤拍拍他,“你太累了,先回去躺一下吧。”

陆由一路走,一路低着头,“我真的不知道,什么是多,什么是少。”陆由摇头,摇头,突然崩溃了,“我真的要的太多了。”

“小由。”南寄贤握着他。

陆由闭上眼睛,好半天才挤出一个笑来,“没事,大师兄,我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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