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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差(82)+番外

据说,M通常被认为是受虐狂的,可为什么作为这圈子里非常出色的S的他,却没有遇到一个真正受虐狂的M。

如果不是已经经历的太惨痛,如果不是未来期待的太无望,又有谁,愿意在另一个人的鞭子下呻吟,哪怕,刺激到所谓的肾上腺激素,的确会有快感,但如果没有给予安抚,甚至只是程式化的亲吻或拥抱,那,什么才是他们撑下去的理由。

他或者不是一个合格的调敎师。

他还记得,南寄贤还不是他弟子的时候对他说,“骑士,你真的不适合做S。因为,你比M还依赖。”是的,他承认,他比M还依赖,他依赖那种被需要的感觉。

徒千墨手一颤。

陆由偏过了头,“老师?”

“忍着点吧。”徒千墨看他满脸的汗水。

“您在想什么?”陆由问他。

陆由的睫毛很长,很密,眼睛很漂亮,用泪眼朦胧的眸子望着他的时候,这么近的距离,徒千墨居然忽略了那粒太妖娆的泪痣,满心只有一个念头,这孩子很善良。

或者,这是一个太匪夷所思的结论,他说,“没什么。”

“哦。”陆由也没有什么失望,重新咬住了那个白色的枕头。

徒千墨终于不忍心让他有一点点的小波澜,“想起,一些从前的事。”

“是,二师兄吧。”陆由小心翼翼地问。

“不是。”徒千墨摇头,“曈曚他——其实,你二师兄,上药,多是你大师兄照顾的。”

“哦。”陆由没有多想什么。他没有力气了,那么多小心思,其实,也会累的。当疼痛像包裹着血管的皮肤一样伏帖在你身体每一寸,你真的,很依赖任何柔软的东西,最现实的,是一张还不算窄的床。陆由的状态,就是这样。

徒千墨原本没有想到孟曈曚,陆由这样一问,心却被扎得疼。

帮曈曚上药,为数不多的几次。而且,都不很愉快。

他最听话的时候,就是昏过去的时候。只是,连昏迷都满心戒备。

陆由安安静静地趴着,他也有心事。

他想,哥哥了。

陆甲也打过他,最近的一次,是球杆。

哥哥最爱惜的球杆,打自己的时候打断了。也怪自己不懂事,不肯吃早饭。其实,他是想帮爸爸买个打火机的,进卡狄之前,他的概念里Zippo就是最大的大牌了。爸爸低声下气地托人给哥哥找工作,在人家面前点头哈腰的,帮着点支烟,塑料打火机别人都看不上。那是他记忆里,孤倔的父亲第一次梗着脖子去求人吧,哪怕,他的脾气不好,哪怕他骂自己是狗娘养的小畜牲,可陆由心里,永远当他是父亲的。

陆由又哭了。

眼泪打湿了枕头,哭了一会,就觉得眼睛又涩又冰凉的。

徒千墨轻声道,“好了。别哭了。你二师兄要是在,见你挨点打就哭成这个样子,肯定罚得你连鼻涕都不敢流。”

“那是他的事!”陆由叫了出来。

徒千墨呆了。

陆由自己,也呆了。

他怎么敢和徒千墨发这样的脾气,甚至,徒千墨并没有做错什么的情况下。

陆由咬着嘴唇,终于,没有道歉。

徒千墨也没有追究,只是替他倒了一杯温开水,等陆由小口抿着喝过了,才道,“天晚了,你太累了。睡吧。”

“是。”陆由将哭湿了的枕头翻了个面,用脑袋压在耳朵上。

“小由晚安。”徒千墨先向他道了安。

“老师晚安。”

陆由闭上了眼睛,徒千墨关了灯。

夜很静,陆由好像眯了好久,然后,徒千墨听到黑暗里的他说,“老师还不休息吗?”

徒千墨坐在他床沿上的身子略略挪了挪,“你三师兄很难睡熟。我不去扰他了,你睡吧,明早,许你七点再起。”

“老师不会太辛苦吗?”陆由的声音很轻。徒千墨听的出,他不是关心自己,也不是顺口问,那种状态,说不清。

“等你睡熟了,我在椅子上略略养一会神就好。”徒千墨道。

陆由不知该说什么,老师说了怕吵到刘颉,但他做弟子的,总不能说,外边有沙发,老师躺着去。

徒千墨没再接这茬话,“你冷吗?”

“陆由没有发烧。”陆由其实也懂得的,他不去睡,只是怕打坏了自己发烧而已。听说,发烧是可以烧死人的。

徒千墨道,“也不全为这个。你定了神睡吧,明天,还要去卡狄。”

“是。”陆由答应着。

“不用担心。那药,是请人特地调的,虽然很疼,但效果很好。明天,肯定就消肿了。”他知道陆由不愿意一瘸一拐的回卡狄去。

“是。”陆由还是这一声。

徒千墨没再说什么,打人也打了,上药也上了,该劝的也劝了,他没必要去讨好一个弟子。今夜守着,是他挨得重了,做老师的本分。其他的,慢慢来吧。

陆由心里乱地很,陆由却也实在累得很,想了一会,自己睡着老师坐着,恐怕,在徒千墨的家法体系里也不算太过分的事,然后,是,思过书。思过书是什么东西,陆由想着,猜不出答案来,便睡着了。

徒千墨听他呼吸慢慢平稳下来,终于松了口气。

这孩子,今天,是怕的紧了。可是,上药的时候,也太安静。

他本以为,他肯定会吓得颤抖什么的,没想到,陆由居然,还能顾及到他的情绪。或者,这孩子也是很坚强的。

或者有一天,徒千墨会后悔,为什么,最初的这些日子,他没有仔细想一想,坚强,其实只是因为,不敢希冀。

夜深沉,窗帘重重地垂下来,徒千墨看不到漫天的星光,也感受不出这个寂静又喧哗的城市。他确定陆由不会有什么事,便轻轻起身坐在了书桌的配套椅子上,将手叠起来趴着睡。好在这种一定会挨打的破习惯,因为他的身份,还没人能打得了他。

第二天,陆由是被徒千墨叫醒的。他太累了,而且,一醒来,全身的伤便痛得太纠结,他甚至有一刻觉得,徒千墨说的今天就能消肿了铁定是骗他。

他的眼睛红红的,全是血丝。脸上也有点干,大概是昨晚没洗脸就睡了,被眼泪和汗水蛰的。不过,今早的徒千墨好像还没有特别恐怖,他只是说,“快点起来,你三师兄做好了早饭,等着呢。”

“是。”陆由连忙下床,一伸腿,却又立刻缩了回去。他记得昨晚徒千墨脱了他裤子替他上药,倒好像是帮自己盖了被子,但是没换睡衣,也就是说,他现在,还是光着的。

徒千墨没看他,只是转过了身,陆由看到床头放的又一套新睡衣,有些脸红了。他换好了衣服去盥洗室,看着镜子里那个陌生的自己,突然就觉得,有点好笑。

一天一套新衣服,徒老师可真大方。然后,他猛然想起,徒千墨也换了一套衣服了。老师的那一套家居服,被自己蹭得全是鼻涕眼泪,还揉得皱皱巴巴。

陆由愣了。

等他洗漱完出来,徒千墨却已经不在房里了。他连忙叠好了被子,将自己衣服都扔进卫生间的脚盆里,又觉得不妥,重端了盆放在房里。卫生间是和三师兄合用的呢。

等他做完这一切出来的时候,餐桌上,徒千墨和刘颉已经等着了。

“老师早,师兄早。陆由没规矩,要你们久等了。”陆由拔直了腿,九十度鞠了一躬。

刘颉只点了点头,倒是徒千墨道,“没关系。今早豆浆机坏了,你师兄又找出原来旧的,也耽搁了一会功夫。”

“是。”陆由不知还能多说什么。站在自己座位的地方,徒千墨顺口道,“站着吃吧。”

“谢谢老师。”好像,老师今天的心情不错。但是谁知道呢,陆由暗暗总结的,太阳没有升到老高老高的时候,徒老师都不怎么凶的。

早餐还是和平时的差不多,豆浆,两个清淡的小菜,馒头。

其实,陆由从前也想不来有钱人都是吃什么的,如今来了徒千墨这里,好像,除了菜新鲜之外,也没什么特别。

自己在家的时候,买菜都是傍晚快收摊的时候,卖菜的小贩会将剩下的蔬菜分成小堆,通常是一堆一块钱。陆由等着,先不买,等最后剩下三四堆又没什么人的时候再过去,菜贩子急着回家,就会将那些堆堆搂在一起,给他装一个塑料袋,“给一块五毛钱吧。”

一袋,能吃好几顿。

吃过了早饭,自然是收碗刷盘子,今早已经起迟了要师兄做了饭,他当然要勤快点。

收盘子的时候,却见师兄将老式豆浆机滤网里的豆渣都扔了,陆由有点犹豫,刘颉帮他收了碟子本要出去,看他望着豆渣发愣,轻声道,“怎么了?”

“没。没什么。就是,这个豆渣很有营养的,可以烙饼吃。”陆由小声道。

“哦。”刘颉应了一声。

“师兄不喜欢吃吗?”陆由小心道。

“我没吃过。”刘颉轻轻拍拍他肩膀,“收拾了就回去看本子。”

“是。”陆由应了,然后突然叫道,“三师兄——”

刘颉回过头,“怎么了?”

“没,没什么。我是想,想,想问您,思过书,要怎么做。”陆由不敢说话了。

“大师兄罚你做思过书?”刘颉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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