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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顾同人)斩愁+虚花悟(斩愁后传)(249)

戚少商朦朦胧胧地看着怀中的人,他说的什么却已听不清。只觉耳边一片嗡嗡的声音,让他脑中发昏,眼中发花。

我不知道我为谁动了心,动了情。我已经分不清青色跟白色的颜色,虽然这两种颜色是那般的界限分明。淡烟般的青,与冰雪般的白,已在我眼中模糊。

雪地是白,白得耀花我的眼。我怎么连上面的点点鲜红也看不清了,本来不应该是艳如红梅的吗。

"旗亭一夜,永生难忘。"怀中的人,低低如耳语的声音,却如同一个炸雷在头顶炸响。

如同当年在旗亭酒肆与顾惜朝重逢时,那个仿佛要把天地都炸成碎片的雷鸣。沉落了数年的往事又再次如狂潮般涌上心头。

落日最后一抹余晖下,青衫书生端了一盘杜鹃醉鱼,放在自己面前。

金銮殿前,那人孩子般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

最后在眼中定格的,竟然是烛光流转中,那双眼里的光华流转。

月色霜华,墨蓝湖水,杜鹃花落,醉的是鱼,还是自己的心。

戚少商喉中一甜,一口鲜血直喷而出。

我究竟在想什么?我究竟在做什么?我看不清,我分不清。青色是烟,白色是雪。

有一夜我梦见寒月之下,万顷莲叶中,朵朵清莲盛开。忽尔莲花无踪,唯见碧叶。烟笼月色,看了它如梦散尽。

幻梦空花。

"宁同万死碎绮翼,不忍云间两分张......戚少商,你违了约......"

大雪纷纷地落在两人身上,落到他脸上,被体温溶化,白如冰玉的脸上,一点点,一滴滴都是雪水。分不清是被体温熔化的雪花,还是......泪水?

戚少商觉得自己像踩在一片云海里,雪越落越大,触目都是白,白得看不见,也抓不着。就像在云端,飘飘浮浮。去抓,却只抓到虚空。

"你究竟是谁?你到底是白愁飞还是顾惜朝?"

那张的脸上,慢慢有笑意晕染开来。逐渐爬上他的眉,他的眼,他的唇。

"......是啊......我有时候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谁?......"

戚少商搂紧他,自己的体温也焐不热他的冷。离死亡太近,近得已经几乎没有距离。戚少商如同在漩涡里拼命打转,突然一个炸雷让他清醒。

如果他真是顾惜朝,我岂非又杀了他一次?如果他是顾惜朝,对我又何来欺骗之说?!

"告诉我,你究竟是谁?你究竟是谁?!"

那个淡淡的笑容,如同晨光初现时,先是薄薄的晕染,然后洒遍了他的脸,在发光。那是回光返照的光。亮得像初升的太阳,让人睁不开眼睛。

"我永远不会告诉你。"

左手攥紧的拳头渐渐松开,一把黑色的粉末在白雪中飘散。戚少商茫然地随着那粉末飘散的方向看去,依稀有某个沉淀在脑海中的记忆浮现出来。

东海神木,沉香。

木屑在飞雪中散尽。又被雪掩埋,埋于雪底。

一声如同受伤的野兽般凄绝的狂呼声,响彻雪地。

我还记得我夜夜在月光下摩挲这支沉香木的发簪,本来就光滑坚致得像人的肌肤的沉香木,在月下散着幽香。

我曾经触碰过你身体的每一寸肌肤,我却不记得你的味道。再见时,我无法分清你还是不是当年那个人。

一模一样的脸,一模一样的声音,你叫我如何去分辨。实则,我已经眼花了,心乱了,只是这张脸,我看着就安心。我眼睁睁地看着天沉地落,亲手把至爱终结在剑下,亲眼看着鲜血如火蝶从你胸膛中飞溅而出,在落日的黄沙里竟鲜艳如初升朝阳。

你回来了。哪怕是个鬼魂,我也认了,何况,你还是个有血有肉的活生生的人。

或许你真的是顾惜朝,当年连云寨上,我一剑刺碎了你的心。于是,你设了局,一个精心的局,然而,爱与不爱,是否能停止爱,却不是能由自己说了算的。所以最后,我坏了你的事,也好,一了百了。这实在是最残忍的报复。

是,不是。不是,是。我就在你的手心里被耍得团团转,然而那个扯了傀儡的绳子的人,心里究竟怎么想,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死了心吗?成了灰吗?不会爱吗?只有恨吗?顾惜朝,这真的是最残忍的报复,足以困我终生,终生无解。你的网,织住了我,困住了我。我也是飞蛾,扑了火。

或者你确实是白愁飞,白愁飞冷面冷心,然而,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或许,诚如你自己所言,也动了心,动了情。那么,这也是最残忍的报复。

你把我一个人扔下,让我痛悔终生,这才是最残忍最冷酷的报复。

我不会让你的报复得逞的。

你还记得么,在连云寨顶,我曾在熟睡的你耳边低喃。如果有来生,我们会再相逢?走在黄泉路上,奈何桥前,我们都不要喝那碗孟婆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