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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离(117)+番外

其实此类的谣言纯属无稽之谈,乔熳汐和骊歌的成长经历相类,上位后又经常跟在骊歌身边,为人处事难免受骊歌影响,更何况乔熳汐和乔鸶缌的那段公案惹人怀疑,谁也不信亲身母亲真能狠下心送儿子入虎口,穿凿附会下,若他是骊歌的儿子那这一切就都顺理成章了,自然谣言四起。骊歌怕乔熳汐多心以为自己不再疼他索性不解释,她本就不是在乎所谓名节的人,甚至还因此而得意,我本就当他是亲儿子,你们越是怀疑说明我越疼他,自此宠着乔熳汐更不避人,这一来,更像是坐实了罪名一般。所以,骊歌的属下究竟是不敢得罪乔熳汐的,不止是骊歌模棱两可的态度,更因为这个少年的心狠手辣也着实令人胆寒。

乔熳汐看着骊歌的人将墓室封得死死的,也不多话,只是大步走过去,骊歌身边的一个小头目用身子挡在他面前,“大少爷,夫人吩咐,手术结束才许沈少爷出来。”

乔熳汐浅笑着沉默,他的心腹阿堵低声道:“魁首要带人走,你们谁敢拦?”

乔熳汐轻笑着呵斥自己的属下,“退下,若是圣母怪罪,谁都保不住你们。”

门口的人自然明白乔熳汐是话中有话,骊歌对乔熳汐的骄纵几乎是没有限度的,倘若惹恼了他,就是骊歌那里也过不去。带队的任五只能一面呵斥挡在门口的属下退开一面赔笑着劝解,“汐少爷,您若是有夫人的信物——”

乔熳汐浅笑着打断,“我就是妈最珍视的信物。”正说着就伸手去按门口的机关,任五什么也说不出,只好站在门外。其实,他完全有能力挡着不让乔熳汐进去,可是他心里明白,外面的人是大少爷,里面的是小少爷的情人,怪只怪自己运气不好摊上这种差事,无论乔熳汐有没有骊歌的命令,人家是母子,得罪了他,只有自己吃亏。

沈默看到乔熳汐的第一反应是外强中干的骂他多管闲事,可是刚张开口就被乔熳汐反绞着双臂按在手术台上,“跟我走!”

“我不!我答应了那个老巫婆要手术的!”沈默倒是名副其实的煮熟的鸭子,就只剩嘴硬了。

乔熳汐的回应是拽着他的身子推到石墙边,然后在沈默的叫骂中将他的头狠狠撞在巨石上,再随手将已经昏过去的沈默扔给他的心腹阿堵,“带他走!”

任五正要说什么,乔熳汐却轻声命令他自己带来的人,“封住密道所有的通路,除了阿堵,谁都不许出去。”

任五上前一步,“汐少爷,请您给属下一条活路吧。”

乔熳汐只是伸手抽下任五的腰带,淡淡一笑,“你放心,我自有交代。”

任五此刻脸都白了,他的腰带就是随身的兵刃,蛇皮中间包着钢丝,击上去又韧又狠,他不明白乔熳汐是要做什么,只能怔怔地盯着他试图等乔熳汐解释。

乔熳汐却只是把玩着手中的腰带,微微一笑,对任五道:“有劳五哥在这里替熳汐看守,还望五哥约束手下——”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转身走入刚才的墓室。

骊歌小口的啜着手中的红酒,听着属下回报,“夫人,沈少爷已经被送走两个小时了。”

骊歌心中虽震怒却还是稳稳得握着酒杯,淡淡吐出一句:“追。”

“是。”

“叫熳汐来见我。”她猜的到,除了乔熳汐,没人有这个胆子送走沈默。

“汐少爷——他——他——怕是——来不了。”

手中的酒杯微微一晃,倾上杯壁的红酒像是血色的瀑布一般冲刷下来,却又重新落入杯中,一滴都没有洒出来,骊歌轻声道:“他怎么了?”

“汐少爷强行夺走了任五的腰带——”

骊歌站起身,“不必说了——”似是想叫医生,又想到乔熳汐一向好面子,只是吩咐,“带药箱”,走到门口的时候,却又突然转身,“人,不必追了。”

骊歌来到墓室的时候,依然是一脸的温润恬和,可是四周的人都觉得一股森寒的气息一直透进心底,骊歌并不理会噤若寒蝉的属下,只是打开机关,接过药箱就独自走了进去,只一进门就看到墙角处正伏着一个鲜血淋漓的身子,腿还保持着跪姿,身体已昏倒在地上,手中还紧紧攥着一根带血的腰带,骊歌不由得一阵心疼,想先叫醒他再上药,可又怕他重新痛一遍,只是打开药箱轻轻替他擦洗,好在这间墓室本就被改成手术室,无论是清理伤口还是上药都很方便。

乔熳汐张开眼睛的第一件事是伸手去够床头的裤子,骊歌守在他身边,本来心疼得要死可此刻到底撑着不理他,乔熳汐伸了伸手,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却又深深吸了口气,疼痛让他连呼吸都变得艰难起来,却不知是凭着哪来的毅力够到了裤子抽出皮带,握在手里,用手肘撑着身子想要跪起来却终究失败了,他死死咬着嘴唇,将皮带从右手交到左手,又急急喘了口气,才把皮带递到骊歌手中,“妈要是还不消气,就接着罚吧。”

骊歌接过皮带扔在他背上,“不被你气死也心疼死。”

可是没料到皮带的铜扣正砸在乔熳汐背上,他后背本来已是血肉模糊,哪里还经得住,身子马上弹了起来,却将呻吟强压在喉间。骊歌本是无意的,随手一扔,没想到竟让他痛成这样,哪里还生得起气来,只得重新坐下轻轻揉着他头发柔声安慰,“痛得厉害吗?”

乔熳汐轻声道:“没什么,太久没有挨打了,连这一点痛都受不住。”

骊歌站起身端了杯水过来喂他,“傻孩子,对自己也下这么重的手。”

乔熳汐低低道:“熳汐又让妈生气了。”

骊歌只是一只手抱着他一只手替他垫高了枕头,好让他趴得舒服些,轻轻揭开凉毯,乔熳汐背上全是重叠的血痕,密密的伤痕将他本刻在身上的各种各样的文禹落的名字都盖住了,只隐约辨得出痕迹,骊歌又是生气又是心疼,低声数落,“这个自虐的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了。”

乔熳汐只是红着脸小声道:“妈不生气了就好,熳汐,没什么的。”

骊歌的语声却突然严厉起来,“越宠你越不知轻重了是吗?”

乔熳汐也不敢多说,他知道这次他私自命人带走了沈默一定无法跟骊歌交代,但他真的不能眼看着他弟弟的情人被迫去做一个成功率不到30%的手术,因此只是轻声道,“熳汐知错了。”

骊歌启开药瓶替他小心地涂着伤药,却突然加重了手上的力道,“这两年是不是日子过得太安逸了,连轻重缓急都分不清了吗,现在是什么时候,那是什么地方,你就为了一个不知好歹的孩子将自己伤成这样?”

乔熳汐红着脸不敢说话,他知道,倘若迟念当时带人闯进来,他带去的人是根本不足以抵挡的,那时候的他,全身是伤一点反抗能力也没有,如果落在迟念手里,无异于输掉了全部的赌本。可是,他无法不这么做,他必须争取时间送沈默出去,也必须给骊歌一个交代,他赌的,就是骊歌的不舍得。他什么都能输,唯一不能输的,就是这份仅有的亲情。

第一百零三章揭秘

无论从何种意义上来说,迟念都是一个很好的情人,只可惜,文禹落不这么认为。杀手的警觉让他早早的就知道了迟念的到来,因此,他停下了手中的琴音。即使带着头套,迟念也认得出那是他日思夜想的文儿。因为,除了他,没有人可以将一块布穿得这么有韵致。

文禹落像是套中人一般,全身上下都掩在套子里,衣服是一件裹着的黑布,从头到脚都被罩在黑布里,甚至连眼睛都不露出来。他竟是这么吝惜自己的容颜,一点也舍不得给人看。迟念暗暗想,即使是一身玄衣伫立在夜幕里,这个人依然有一整片黑暗都无法夺去的风情。他还记得几年前,他天天都会等在一个小小的蛋糕店里,只为了文禹落偶尔会来这里买一种这个小店自己烘的带着淡淡木瓜清香的蛋糕,迟念猜想,这大概是乔熳汐喜欢吃的。一个一米九一的男人,居然喜欢吃小孩子才爱吃的东西,迟念对此深不以为然。大概是店面小,蛋糕店的生意并不很好,那天又是雨天,就更没有什么人来,只在文禹落叫人打包的时候进来一个小女孩,迟念本来一颗心都在文禹落身上,却不想那个小女孩居然踮着脚尖拽了拽文禹落衣袖,迟念心中一惊,以为有危险,却听到小女孩看着文禹落奶声奶气的道:“神仙不是都用鼻子吸露水的吗,怎么也会喜欢吃蛋糕啊?”

文禹落轻笑着拍了拍小女孩的头,迟念看着文禹落纯净的笑容,突然想骂那个没长眼睛的小女孩一顿,就算是天上也不会有这么美丽的神仙吧。

此刻,谪仙就在他对面,虽然知道文禹落息了琴音是不愿意弹琴给他听,到底还是生不起气来。面对着这样一个人,他竟连吃醋都觉得会玷污了他。

“文儿。”迟念温柔的唤,明知道文禹落不会给任何回应。迟念有时候在想,这个看起来这么温柔的人怎么会这么坚决的,那天在火场中,他决心抱着他一起死。迟念想,那大概是他一生中最幸福的日子,火势越来越旺,四处的烟已经呛得他喘不过气来,却不想本以为已经殒命了的文禹落居然咳嗽了一声,迟念几乎怀疑是自己幻听了,低下头却看到文禹落的眼皮似在轻轻的跳动。他疯了似的抱起他,用自己的身子护着他出了火场,为了不让文禹落受伤,迟念连被火烧到了衣服都不敢用手去扑,强忍着灼烈的痛抱着文禹落冲出来。将文禹落送到医院的时候,他自己几乎只剩了一口气,全身上下烧伤无数,却还是疯了似的求医生先救文禹落,迟念一生从未求过人,那一天,他算是将全部的求恳的话都说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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