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亓”，被叫到的男孩飞快的跑过来，正是被加罚加速跑的那个。秋瑀宸的记忆力不错，他还记得这个男孩是今年招新赛时很惹眼的那个，白白净净，却很爱脸红，可能是看到偶像有些紧张，海亓只是向秋瑀宸鞠了个躬，秋瑀宸的声音很冷，“我告诉过马毓琨了，从现在起，你的训练量加倍。”
男孩并不争辩什么，只是低下头，“是，教练。”
秋瑀宸拍拍马毓琨肩膀，“注意他的弹跳。”
马毓琨带海亓去球馆另一端做练习，只留下何胥站在秋瑀宸身边。秋瑀宸的声音依然不带波澜，“自己觉得你打得怎么样？”
何胥低下头，“对不起，教练。何胥认为，不好。”
秋瑀宸接着问，“不好到什么程度？”
何胥垂下头，好像有些脸红，却终于还是轻声道：“如果是在从前，这样的表现，是要折成50下藤杖的。”
秋瑀宸倒不再逼他，“无论对手多弱，都一定要尽全力。”
何胥点头，“是。”
秋瑀宸也不再追究，他知道，刚才的对抗赛，何胥并没有霸气地打出自己的风格，多半是为了给那些一年级生在自己面前展示的机会。他一向是个优秀的队长，这是任何人都不能否认的，“昨天Z大的体育系主任打电话给我，他说你测试的成绩还不错，应该没问题。”
秋瑀宸的他说两个字让何胥迅速地心跳起来，他当然明白这是因为什么。低着头不敢说话，虽然已经很久没挨过藤杖了，可是想起秋瑀宸的严厉还是让他不寒而栗。
秋瑀宸淡淡道：“也许是训练这些一年级生让你很劳神，你的测试数据或者可以直升Z大，却绝不可能在俱乐部栖身。”
何胥身子一颤，“是。”如果不是反应的快，请罚的话就要冲口而出了。
也许是他张肩拔背的标准站姿令秋瑀宸满意，冷血教练也不再纠缠于测试数据的问题，而是直接切入正题，“下个月的篮球训练营，熳汐哥要我推荐你去。”
何胥自然是听说过这个训练营的，这可以说是大学篮球精英的一个训练营，每年的CUBA和CUBS上出彩的队员都会来这里集训，甚至连NCAA的教练也会来这个训练营转转，从训练营开办到如今，受邀的高中生也只有秋瑀宸一个而已。
何胥似乎有些难以置信，毕竟，很多大学球队的主力都不一定能有参加的资格，更何况是他。秋瑀宸倒是说的很明白，“和他们比起来，你的球技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不想丢脸的话就努力练习，这要比高考辛苦得多。”
何胥脸红起来，他身边的人都为了高考忙得焦头烂额，只有他因为早都确定了直升Z大，倒显得悠哉游哉的。胡跃许霆辙他们虽然可以降分，但是毕竟不像他这样十拿九稳，因此还在拼命熬高三，连昕也在为了和他上一个大学努力，他自己倒成了最闲的人，甚至因为管理篮球社的原因，翘课也更加名正言顺。老师们自然不会去刁难明摆着可以依靠一技之长上重点的人，甚至有时候还会用他来教育一些后进生，“不爱学习像何胥一样打篮球打到Z大去也算你本事。”何胥每次听到这样的说教都很寒，祈祷着千万不要让秋瑀宸听到，否则，只那双漆黑的眸子扫过来，自己就没出息的发抖了。不过他对篮球社的事到底是相当用心的，胡跃、许霆辙、李辛和自己都要毕业了，为篮球社培育新血自然是理所应当的事。有时候看着这些新人，何胥会情不自禁的想起沈默来：一年级生里，沈学弟的球技到底是最好的，只是不知道他现在还有心思练球吗。如果被累得连骨头都散掉的沈默能够听到何胥的担心的话，他一定会非常后悔，好端端的打篮球多好啊，为什么要跑到墓镧找罪受呢。
第一百三十六章严苛
沈默有时候在想，究竟是为什么会来这个地方，是为了秋还是浴巾，或者，根本就是为了自己，每一个人都想自己变得更强的，不是吗？只是更多时候，他没有时间去思考这种问题。
迟念在训练的时候是很不讲理的，任何的失误都会成为加罚的理由，沈默还记得有一次被罚全负重穿越一个到处都是毒虫的树林，只因为他练功服上有一个小黑点。迟念的咆哮听起来相当有道理，“你这么洁癖的人会允许这种东西留在衣服上只可能是因为没有注意到，如果这么明显的位置都会忽略的话，我不认为你可以在最短时间内察觉到自己被贴上监控设备。”沈默几乎是褪了一层皮才从那片树林中挣扎出来，可是出口处等待的迟念的脸色在他看来比树林中一种有毒的褐色小蛇还恐怖，迟念先是给了他狠狠一脚让他的最后两步都白走了，接着就扔过一套类似消防队员的防护服和一小罐氧气，在他躺在地上抱好氧气筒的时候呵斥，“六小时才出来，你用爬的吗？进烟仓，氧气只够半小时，如果还像刚才那么慢，就死在里面！”
当沈默好不容易将一切准备好用全部的体力向烟仓方向跑去的时候，迟念的呼喝却让他恨不能长出翅膀，“十五分钟跑不到的话今晚就没有洗澡水留给你了。”谁都知道，出一身汗还不能洗澡对洁癖的沈默而言绝对是比挨鞭子还恐怖的刑罚。可更惨的是，他并不肯定自己可以在规定时间内跑到，可怜的孩子已经有超过八小时没有喝过一口水了。
不受罚的沈默也并不见得轻松，虽然昨天才因为表现不错得到了一个可以自动收缩的网作为奖励，白色的网是由特制的材料制成，大概是一种人工合成蚕丝，非常轻却非常韧，网很大，撒出去网住六个成年男子不成一点问题，但是捏起来却可以握在手中。沈默此刻正手持一根木棍站在一个极窄的走廊里，大概是模拟城市中一些僻静的小巷子，五名男子在他对面，还有一个正从他背后绕过来，沈默刻意放慢脚步，他背后的男子手中正拿着一根铁棍，沈默的全副心神看来全在他面前的五名男子上，并没有注意到身后人的偷袭，他本是在不断后退，此刻却突然停了下来，他对面的五名男子自然也停步，沈默却将手中的木棍急急向前抛去，面前的五个人都向后退了半步，知道那根棍子飞过来是要击上他们胸部，甚至炫耀似的将身子灵活的折下去，他们的身体都极为柔软，只一个下腰就躲过去了，可沈默这时也是身子一低，滚了一滚，右手却突然将网向前撒去，网兜立刻网住了那五个人，背后的偷袭者却在这时给了沈默狠狠一棍，沈默迅速收网，肩上虽挨了一下，却凌空一个侧空翻，给了偷袭者狠狠一脚，他本身的力度再加上凌空的重力，偷袭者已倒在地上，三秒后才站起来。其实，墓镧的杀手本不该如此不堪的，可是谁都不知道沈默竟然得了一件这么神奇的宝贝，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自然容易得多。按理来说，沈默这一次是用了脑子的，从抛木棍的角度到撒网的方法，都是针对这些人希望在文禹落和迟念面前故意卖弄的心态设计的，甚至他自己已经算到了会挨那一棍，因此才会在偷袭者一击得手放松了警戒的时候出脚，以一敌六这么辉煌的战绩真是很值得称赞的，可是迟念居然拽着他练功服衣领将他提到墙边，“自己撞，二十次。”
沈默并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可是这些天他已经学会了不去质疑，被罚一定是有原因的，迟念的脾气虽不好，倒也从来没有错罚过他。因此他只是除下护具，狠狠地将自己的身子向墙撞去，虽然痛得冷汗直落，到底也不求饶，更别说是替自己放水了。这些天的训练文禹落都只是站在旁边，偶尔指点一些，有时候迟念罚得狠了他也只是望一望沈默，沈默自然是看不到他眼睛的，可是，文禹落却能将那种怜惜的情绪传达的恰到好处，只那么一眼，沈默就只能暗暗惭愧自己做得不好了，更别提抱怨。
果然，在他自我惩罚之后迟念将网中人解放出来，对沈默冷声道：“看好了。”
六名男子此刻已重新站好，秘密武器已经现了型，他们自然会加倍留意这张网，能进墓镧的杀手自然不会笨，更何况迟念吩咐每个人都可以带铁棍，六个人看来很有默契，这一次是将迟念围在中间，你要撒网，总不能将自己也网起来吧，迟念只是笑了笑，反应相当快，猛然一转身，手中的长棍就向站在他身后的两个人攻去，他这一棍去势甚急，将要被打到的人自然向前跑，六个人是围成圈子，一个人跑势必带动其他人，而另外五个人在这时已发动了攻势，正是将手中的铁棍一起劈下来，被这样的力度砸中自然不是玩的，可是刚才迟念既然逼得圈子动起来也就为自己争取了时间，突然一矮身，就用沈默刚才的身法向走廊另一头滚去，虽是同样的动作，可他做起来竟比沈默不知快了多少倍，真正是电光石火之间，人已出了包围圈，六个人都要追他自然全涌上来，只这不到一秒钟的时间，他就已经撒开天罗地网，六人都成了网中的鱼。迟念解开网兜才指着沈默肩膀道：“谁教你的要打人必须先挨打，你义父是谢逊，练七伤拳的？”
沈默又怎么能听不出他的讽刺，虽然不敢回口说张无忌他义父才是谢逊，却也小声道：“我也知道你这种法子可以不用挨打的，但是我做不到那么快。”这倒是句实话，迟念的动作只要慢上一分，自己已经成了铁棍下的肉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