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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离(28)+番外

沈默跌在地上的一瞬秋瑀宸几乎已迈出了右腿想要扶他,可是,看到沈默用手肘撑起身子时却始终固执地不愿将目光甚至是余光投向他,便再也迈不开步子。

“30分钟,完不成的话就去外面体育馆5圈蛙跳。”秋瑀宸看似潇洒的走出房间,却在回到书房的时候才发现手里居然还握着惩戒室空调的遥控器。

因为疼痛和赌气,沈默的检查语气很强硬,甚至含沙射影的指责秋瑀宸公报私仇。手臂的酸麻和心中的委屈让信纸上的字张牙舞爪起来,沈默心里暗骂:“凭什么听到我叫褚清沙小白就这样罚我?”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把今天受罚的诡异气氛和自己叫了褚清沙小白联系起来,大概是因为听到他的称呼时秋瑀宸小小的皱眉让他后悔了很久吧。

“‘没有人有资格滥用权力,即使煞费心机找到了看似合理的借口,即使自己都骗自己说没有,但这绝不能掩盖他可笑的动机和莫名其妙的小心眼。’这是你的检查?”即使明明知道是指责,秋瑀宸却忍不住想笑,沈默也太可爱了吧,只是,从齿缝中发出的声音让沈默全身上下的伤痕都跳起来,

沈默什么也不说,将惩罚本和笔用双手递过,只是脸上的表情和手上的力度都只能让人觉得这个传递的动作应该被叫做:摔。

“你自己记,随便加罚多少。”一步三摇的就要冲出去。

秋瑀宸自然不会计较沈默孩子气的行为,将他从后面揽住,双手环着他身子,笔记本和笔都夹在指缝间。动作虽轻柔,语声却冷极了,“去哪里?”

因为怕碰到沈默背后的伤,秋瑀宸只是虚虚的揽着,沈默像是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将秋瑀宸的手挣开,笔和惩罚本全落在地上:“体育馆。”

秋瑀宸实在是对沈默自讨苦吃的性格没有办法,不由分说就将他拉回来,有力的手握住他手腕,将他拽到自己胸前,另一只手将沈默脊背按下来,沈默背上有伤,哪里受得了,只一按就弯下腰,“不许动”,秋瑀宸命令道,沈默刚才的挣扎已是最后的力气,身子软在秋瑀宸左手上,臀就暴露在秋瑀宸面前。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隔着家居裤,秋瑀宸抽了十一下,直到沈默的重量全搭在他左手之上,又隔了近半分钟,等沈默缓过劲来,想要挣扎的时候才扶他起来。知道沈默站不住,用双手扶着他肩膀,眼神却很凌厉:“为什么打你?”

沈默被他握住肩膀身子动弹不得,却将头别了过去。秋瑀宸厉声呵斥:“看着我!”

沈默似乎没有准备,被这一声呵斥惊得回过头来,正迎上秋瑀宸的眸子,秋瑀宸在沈默回避目光之前给出答案:“顶嘴,一个字一下。”

看到沈默眼波中明显的不服气,秋瑀宸不再顺着他:“这次我帮你算,下次该打多少下就要你自己说了。”

沈默还是不说话,只是扶着他肩膀的秋瑀宸却感觉到他的身体似是没了支撑一般摇摇欲坠,知道这次打重了,可是碰上沈默的拗脾气却只能比他更拗,“重新写检查,还是半小时,不少于1000字,少一个字蛙跳加一圈。”

沈默的身子没了秋瑀宸的搀扶立刻像抽调支架的木偶一样倒下去,大概是太过瘦弱的原因,秋瑀宸竟觉得这一次跌倒听声音像摔散了骨头。

秋瑀宸如何还忍心将沈默一个人抛在冷硬的地上,忙上去扶他。沈默却孩子气的在秋瑀宸走上前的时候紧紧闭上眼睛,就差在脸上写五个大字——不想看见你。

瑀宸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他越来越觉得沈默像个孩子。轻轻将他抱起来,沈默却在他近身的时候踢出一脚,力道过猛牵动臀上的伤,痛得直抽冷气,却硬生生的将冲出口的惨叫压了下去,只是眼泪和冷汗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滚落下来。秋瑀宸知道沈默在发脾气,并不计较什么,又将他拉了起来。沈默没有力气挣扎,却也不愿意再靠在秋瑀宸肩上,可是没有支撑的身体又实在站不稳。秋瑀宸看着他颀长单薄的身影也心痛起来,今天罚得太重了,除了第一天的失控,他从未这样对待过沈默。

“还有24分52秒。1000字,别忘了我说的话。”

这时的沈默委屈极了,已经连站都站不稳,怎么还有力气写检查。

秋瑀宸将沈默抱起,几乎是扔在墙角,看来虽是雷厉风行,实际上他又怎么忍心伤着沈默。大步流星的走过去捡起掉在地上的信纸和惩罚本放在沈默身边,“站不稳就跪着写。”

沈默勉强将身子直起来,他实在想不通为什么今晚的秋瑀宸这么挑剔,这个人,从未挑剔过他没有格式的检查,也没有苛责过他并不恭顺的词句,可是今晚,一切都变了。沈默一个字也不想写,他甚至想直接在惩罚本上记下1005圈蛙跳。秋瑀宸却早已洞悉了他的意图,“蛙跳今晚完成,不要高估自己的体力。”

秋瑀宸按惯例调低了空调的温度,又一次看了看腕表:“23分07秒。别忘了检查的规矩。”

沈默听着同往常一样的关门声,那样的声音里听不出丝毫愠怒。只是他背上和臀上的伤却无时不在提醒他那个人今天很危险。沈默自然知道检查的规矩是什么,虽然知道秋瑀宸不会监控,还是撑起身子褪了裤子,这样安静而带些寒冷的房间里,羞惭让他的脸重新红起来,身上的伤疼的厉害,他觉得褪去裤子可能就用了5分钟,勉强自己将信纸按在墙上,却颤抖的连笔都握不住。沈默咬着手腕,试图用疼痛使他麻痹到麻木的手苏醒过来,在齿痕已经渗出血的时候,写下了东倒西歪的检查两个字。

他不知道还有多少时间,即使检查按时完成,他也没有体力应付5圈蛙跳。沈默想起秋瑀宸第一次罚他深蹲时说过的话“想犯错先想想自己有没有足够的胆量和体力”。沈默一向被当作超人,在认识秋瑀宸之前,他自己也鲜有意识到体力不足的时候:胆量就更不用说,14岁就敢闯黑社会邢堂要人的,哪能没有一点胆色。可是认识秋瑀宸后,他的体力从来没有够用过,胆量就更加不用提,他觉得自己看见秋瑀宸,身体某个部位都会条件反射的疼一下。

沈默笔走龙蛇,写的飞快,就这种速度,用倚马千言形容都不为过。他甚至觉得自己的中考作文都没有这么流畅过。所有的委屈都随着手中的笔宣泄般的在纸上跳跃,手腕已被咬出了血,甚至还有些血迹留在纸上,冷汗将那些歪斜的字一个个化开,晕出了淡淡的蓝,颤抖的右手总是让他在写最后一笔时划出很长的一道,远远看上去,倒有些楔形文字的味道。

惩戒室的电话响了两声,沈默知道是秋瑀宸在提醒他时间到了。他放下手中的笔,不去看那满满的两页纸,只是想勉强自己重新提上裤子,酸麻和疼痛让他没有力气站起身子,好在家居裤很宽松,要拉上来虽然费力但不至于没有可能。提裤子这样简单的动作让沈默又出了一身冷汗,脸也更红了。

敲门的声音很有技巧,沈默知道是秋瑀宸在询问是否可以进来,小小的温情冲淡了沈默心头的委屈,但是,他依然不愿意说话。秋瑀宸知道没有回应就代表可以进来了,虽然知道沈默站不起来,但是看到他跪得那么软还是有些心疼。他知道,依沈默的性子,如果能跪直的话是绝不允许自己瘫软着的,秋瑀宸将沈默从背后扶起来,沈默的身体颤了一下,似是要拒绝,但却被秋瑀宸强硬的抱起来,轻轻放在床上。

秋瑀宸看着地上的检查,每一句话都带着明显的辩驳味道,但每一句辩驳后都有小心翼翼藏起来的委屈。秋瑀宸在心里叹了口气,为什么要将你的委屈藏起来,难道是觉得我已失去了替你分担的资格。看着沈默铺在床上的身体,没有一丝力气,连推拒都不愿意再说,只是,双手还紧紧攥着床单,似乎只要回复一丝力气,就要马上逃离自己视线之外。秋瑀宸在心里默默说了句对不起,将沈默的检查和自己的歉意都投进碎纸机里。

“默,我也不想这么对你。我不愿暴力的打碎你全部的坚强。只是,我好怕你有一天也和禹落哥一样,因为毫无意义的固执一厢情愿的付出着,却被倔强和骄傲推上祭台,幼稚的用自我牺牲的悲壮来成全信仰,却忘了其实那样的坚强并没有任何价值。默,对不起。我只能试着用这样简单粗暴的方式强迫你学会妥协,可是,我好像又输了。”

秋瑀宸知道这是一段永远不会喧诸于口的道歉,他站在碎纸机前看着软在床上的沈默,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怄气

秋瑀宸试图将沈默抱起来,沈默却在他靠近的一瞬间晃起身子。现在的沈默每动一下都会牵动到无数条伤痕,可是,他宁愿用这样的动作而不是语言来表达不满。

秋瑀宸将所有的关怀和怜惜压抑在喉间:“罚错你了吗?”

沈默似乎是紧咬着床单,终于松开口,声音平板而机械:“没有,是沈默的错。”

只听他反常到接近平常的语声,秋瑀宸也知道现在的沈默有多委屈。在心里轻轻叹口气,知道沈默是不愿意让他抱了,秋瑀宸说服自己去沈默房间取1号格子的药,上过药可以让沈默略微休息一下,撑着墙他应该就能自己走了。秋瑀宸明白沈默一定不喜欢今晚睡在惩戒室的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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