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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离(43)+番外

“和乔脉闹了些小别扭,正等着他赔不是呢,呵呵。”乔熳汐笑得很温暖。

“熳汐哥帮丫头欺负乔脉。”秋瑀宸笑道。

“哥哥就是给妹妹撑腰欺负妹夫的。”乔熳汐玩笑道。

沈默听着秋瑀宸和乔熳汐的对话,突然觉得自己幻听了,他没想到秋瑀宸和乔熳汐在平常居然是这么自然的相处模式,正错愕间就听到乔熳汐笑着对他道:“难道你以为我永远只会虐待他?”

和第一次见面的人这样说话不仅突兀而且无礼,可是乔熳汐这样说却让人觉得自然极了,甚至连沈默这样以慢热著称的人都会觉得他陡然间亲近了许多,可是隐约间却又让人生出自惭形秽的感觉。沈默突然觉得乔熳汐是一个如空气一般的人,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得出这个很抽象的结论的,但是他就是这样认为。

能不忆当年

秋瑀宸捧着厚厚的一摞A4纸低着头站在乔熳汐面前,“对不起,熳汐哥,只有67份,瑀宸愿意受罚。”

乔熳汐看着秋瑀宸手上至少7cm厚的案子浅笑道:“浪费不是一个好习惯,你知道我不会看的,何必印出来?”

秋瑀宸垂着头,“瑀宸今后会注意。”

乔熳汐轻声道:“手指肿起来了,不会是只能打字不能打球了吧?”

秋瑀宸头埋得更低,“还好。”

乔熳汐轻声道:“很久没睡过了?”

秋瑀宸轻轻在喉间应了一声,不知该说什么。乔熳汐低声吩咐:“既然已经印出来了,就摆在你案头吧。”

秋瑀宸自然明白这是另外一种意义上的惩罚,甚至更残酷,却只是恭敬而顺从的应是。乔熳汐抬起眸子,“回去吧。”

秋瑀宸低声道:“熳汐哥,您说过要1000份的,瑀宸没有完成。”

乔熳汐的眼波却突然凌厉起来,“每一份至少5000字,1000份要500万,怎么可能在十几天内做好。瑀宸,这个道理我相信你比任何人都明白。”

秋瑀宸顿时脸红起来,“瑀宸明白,只是惩罚毕竟是惩罚。”

乔熳汐轻笑道:“如果不是已经明白了我的心意,你又怎么敢只做67份就拿给我?”

秋瑀宸脸红的更厉害,却知道自己永远都瞒不过乔熳汐,“熳汐哥只是要告诉瑀宸,超越自己能力的事,无论多努力都不可能做到。”

乔熳汐站起身,轻轻拍拍秋瑀宸肩膀,却猛然变掌为爪,脚下轻轻一扫,秋瑀宸随着乔熳汐的动作做了一个后空翻重新落在地上,避过了他这一招。乔熳汐轻笑道:“还是不够快。”

秋瑀宸低着头,“瑀宸这些天是有些疏懒了。”

乔熳汐笑道:“我是说我自己,妈一见面就用了这一招,我躲得比你狼狈多了。”

秋瑀宸听到乔熳汐提到母亲身子顿时僵硬起来,“母亲可好?”

乔熳汐笑道:“还不错,若不是陪着妈四处玩也不至于现在才回来。”

秋瑀宸的语声很恭敬,“瑀宸不孝,熳汐哥费心了。”

乔熳汐淡淡一笑,“明知道妈最讨厌你这个样子,却总是改不了。”

秋瑀宸低着头:“瑀宸惭愧。”

乔熳汐轻轻挥手:“出去吧,你再不去看那个孩子,我第37代世祖就快被他骂完了。”

秋瑀宸打开门的时候就看到沈默已向他冲过来,用检验易燃易爆物品的眼光将他看了个遍才舒了口气,“他没为难你吧?”

秋瑀宸心头有些小甜蜜,却板着脸道:“越来越没规矩了。”

沈默可不管秋瑀宸的色厉内荏,狠狠踩了他一脚才道:“和他呆了一会你也讨厌起来了。”

秋瑀宸轻轻拍了下沈默屁股,“因为对学长和教练无礼,你失去了今后2个月还债的资格。”

沈默抬腿踹了秋瑀宸一脚,秋瑀宸也不躲任他胡闹,沈默知道力道不轻自己先心疼起来,蹲下身子轻轻挽起秋瑀宸裤管,手指颤颤的滑过刚才留下的证据,“疼吗?”

秋瑀宸笑着,“不疼。”

话音刚落,两个人却同时脸红起来,这样的环境下两个人已经不自觉的交换了台词,从前属于秋瑀宸的怜惜和歉疚此刻全转移在沈默身上,沈默不觉有些尴尬,狠狠掐了一把秋瑀宸小腿,飞快的跑开了。秋瑀宸看着沈默的背影怔在原地,却突然感觉到有人近身。

“熳汐哥——”秋瑀宸有些尴尬。

“到底还是孩子。”乔熳汐的语声中听不出是讥诮多还是羡慕多。

“呃~”秋瑀宸支支吾吾的掩饰着。

“距联赛开始还有3天了。”乔熳汐飞快转移话题。

“熳汐哥不上场吗?”秋瑀宸问得有些急。

“我早已经失去为梦想而活的权力了。”乔熳汐说的云淡风轻,却让秋瑀宸在瞬间觉得悲凉起来。

“熳汐哥,瑀宸会努力!”秋瑀宸知道这样的保证很空洞,可是他实在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乔熳汐却笑道:“敢不努力,丫头带来的酒就别想喝了。”

秋瑀宸知道乔熳汐玩笑背后的沉痛,却拼命强迫自己配合他,“小公主给我的礼物熳汐哥也敢中饱私囊。”

乔熳汐却学着秋瑀宸刚才对沈默说话的语调:“越来越没规矩了。”

秋瑀宸知道他是在调侃自己,脸红的说不出话来。

乔熳汐轻轻关上门,将秋瑀宸的尴尬和羞涩锁在门外,却将自己的愧疚和悲酸全部打开,轻轻抚摸着右手拇指上的鹿骨扳指,低低呢喃:“对不起。”

他将扳指套在手上,脸上烫到辣的痛,口中甜到腥的血都不能冲淡他此刻的振奋,文禹落唯一留下的东西。

“妈,我——”乔熳汐看着骊歌冰冷的眸子,他此刻的感激烈得如骊歌刚才掴在他脸上的巴掌,他当然知道这一件遗物的意义,真正的谢意却最难喧诸于口。

“你若是把他当情人,就不该袖手旁观任由他陷落在圈套里自生自灭,你若将他当男宠,就不该郁郁寡欢放纵自己沉溺在思念中不能自拔!”骊歌的语声很严厉,她很少这样说话。

乔熳汐低着头,呆呆的看着手上的扳指,被岁月沉淀过的没心没肺的浅褐色让他丧失了语言的能力。他知道骊歌说的有道理,如果不是他的倔强和偏执,文禹落可以不用死。只是当他放纵着冰凉的回忆的时候,同样冰凉的枪口已指上他眉心。乔熳汐轻笑着看着骊歌,甚至还吻了吻手上的扳指,“熳汐谢您成全。”

骊歌并没有扣动扳机,只是将没有温度的金属抡在他脸上,刚才深红的掌印上立刻印上青紫的枪管的印记,“五年,还不够摈弃幼稚吗?”

乔熳汐抬起头,骊歌琥珀色的眸子已褪去了愠怒,却蒙上了更深的鄙夷和失望,乔熳汐轻声道:“妈,熳汐用了五年的时间学着无情,可禹落却用十年的时间教会我如何去爱。”

骊歌冷冷道:“他不只用十年的时间教会你如何去爱,还用全部的生命教会你如何不要忘记。”

乔熳汐低声道:“是我对不起他。”

骊歌走到桌后坐下,不知按了什么按钮,录影已经开始自动播放。画面缭绕凄迷,不只是浴室氤氲的水汽,还有大把燃着的香烟,乔熳汐躺在浴缸里,用烟头一点一点的在身上烫文禹落的名字。“啪”的一声,骊歌关掉录影,“过来!”

乔熳汐走到骊歌身边跪下,骊歌冷冷道:“起来!11岁的时候就可以跪在冰上21个小时,对疼痛的忍耐早都超越了身体极限,我不是师兄,也不喜欢这样折腾你。”

骊歌说的不错,她从来不会对任何人亲自动手,她的身份早已可以让她不必粗暴,刚才的失常只是对乔熳汐太过失望。骊歌对乔熳汐一向有一种特殊的感情,乔熳汐对她的依赖和亲近一向是她在秋瑀宸那里得不到的,更何况这个义子为人处事都像极了自己,温柔平静下的心狠手辣,浅笑清谈中的杀人无形,乔熳汐几乎是她理想中的儿子。骊歌一向是个无情的人,在乎的人寥寥可数,乔熳汐是她作为母亲的唯一成就,也是她全部心血的唯一寄托。她不愿将自己在黑道的势力转交给秋瑀宸,除了不忍让亲身儿子身处血雨腥风,还因为乔熳汐是比秋瑀宸更适合的继承人。

“妈——”乔熳汐直着身子却低下头。

“替你找到这个扳指不是为了让你将它戴在手指上影响出枪速度的。”骊歌冷冷道。

“妈——”乔熳汐重新蹲下身子,靠在骊歌腿边。在骊歌面前,他才是个孩子。他对于父母的记忆都很模糊,妈妈这个带着温度的称呼,他甚至没有给过自己的母亲。

骊歌伸手揉着乔熳汐柔软的头发,语声却出奇的强硬,“忘记过去意味着背叛,我们这种人却是天生的叛徒。”

“妈,熳汐可以想杀谁就杀谁,但不能想忘记谁就忘记谁。”乔熳汐将头搭在骊歌腿上,说的虽是沉痛至极的话,用的却是标准的撒娇的语声。

骊歌轻叹一声,“自己的房间被装了监控也不知道,这两年你在做什么?你该知道,走到今天这一步,你已经连死的资格都没有了。五年装疯卖傻的生活没有尽头的凌虐都挺过来了,若不是看重你的坚忍和洒脱,师兄又何必逼我收下你?熳汐,那样惨无人道的煎熬都没能让你变得脆弱,难道要让相思这种听起来最浪漫实则最没用的奢侈毁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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