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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离(87)+番外

邵咫塬点头,“是。我今天去竹林就看到这个女孩子,只差了一步,她的两根手指就都被砍断了。”邵咫塬对沈默说完还狠狠地瞪了一眼乔熳汐,“变态!”

沈默冷笑一声,“不必和我演戏,你以为你什么都承担得起?”

乔熳汐只是冷声道:“你不相信我也该相信瑀宸,他对你的心你总该明白。”

沈默抬起头,满蕴着怒火的眸子却在瞬间黯然,只流下两泓清泪,“我明白他对我的心,如果不是他对我太过用心,小白又何至于躺在这里!”

乔熳汐却只是俯下身子挑起沈默下颌,“我曾经为你和瑀宸叹息过,可是现在,我为他庆幸,你,根本不配得到他的爱。”

秋瑀宸一个人坐在沈默房里,眼前的报纸全是大幅的他被沈默殴打的照片,八卦的记者猜测着各种可能,可是,无论哪一种,都只能让他觉得自己和沈默已经结束了。他最后看了一眼沈默住过的客房,可是却突然发现,沈默所有的气息都不见了,拉开抽屉,藤杖和惩罚本还端端正正的摆在抽屉里,只是,一切都是历史了吧,他颤抖着双手将惩罚本从抽屉中拿出来,却发现本中夹着一张纸,是沈默熟悉的字迹。

“秋,对不起。答应你的,我还是没有做到。我不能告诉你我去找浴巾了,放心,等我带他回来,随便你罚。你的小默。”

秋瑀宸看着这张纸片,恍惚间觉得一切都远去了,小默,你终究还是不相信我。不相信我可以替你带回言寓荆,也不相信我不会伤害褚清沙。小默,从此以后,你还是我的小默吗?你只是她的默了吧。他重新将纸片夹入惩罚本,默默起身走出去,关门的一瞬间,他好想再回头看看,可终于,只是将房门拉上,对站在门外的安管家道,“这间房,封了吧。”

秋瑀宸一转头就看到骊歌,“母亲——”

骊歌伸手抚过他面上的伤痕,秋瑀宸第一次没有躲闪,骊歌轻声叹息:“xxxx医院xxx病房,只要你愿意,他们俩,谁都过不了今夜。”

秋瑀宸只是握住骊歌的手,“母亲,瑀宸,不怨他。”

骊歌牵着秋瑀宸的手,轻声道:“也不要怨你哥,这样的小事他从来不过问,我们谁也不知道,误入禁林的居然是那个丫头。”

秋瑀宸任骊歌牵着,骊歌轻声道:“砍断那丫头手指的人,我已经命人带来了,你可要问问?”

秋瑀宸只是抬起头笑了笑,“母亲,瑀宸只想要一句生日快乐。”

骊歌凝视着她的儿子,心里一痛,她突然间觉得,对于一个母亲而言,最难的不是为儿子的幼稚担惊受怕,而是为儿子的坚强黯然神伤,可她只是浅淡的一笑:“生日快乐!”

第七十八章生离死别

沈默静静地站在褚清沙身后,褚清沙坐在大提琴前,似是已经坐了很久,沈默蓦地想起褚清沙的话“我还有手可以拉琴,还有心可以爱你。”可是现在,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沈默轻轻叹了口气,只看到褚清沙一脸明媚的笑容。

“站很久了?”眼前的人笑得灿烂却让沈默看得更加辛酸。

“呃~”一向不习惯撒谎,连敷衍也不合格。

“如果我说我不在乎,你信吗?”似是明白笑容只会让忧伤沉淀为悲酸,她不再笑。

“不知道。”沈默说的是实话,他确实不知道。

褚清沙站起身,轻轻踮起脚尖,在沈默眼上落下一吻,“默,答应我一件事。”

沈默不问,只是点头。褚清沙笑笑,面上的疤痕让这样的笑容突兀到苍凉:“如果成全我的梦就会打碎你的梦,那,放手好不好?”

沈默一怔,他知道,那是她给的自由,可是,他已经为了责任这样高贵的字眼将自己推入万劫不复,这样放手,连秋也会鄙视吧。他只是轻轻摇头,努力收敛着无尽的苦涩,“小白,你想太多了。”

在沈默听不到的地方,褚清沙长叹一声:默,你从来没有骗过我,只希望这一次,也是一样。爱你,用我残损的手掌和完整的心。

秋瑀宸一个人站在天台上,他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也不经常来这个地方,毕竟,在他过去的十七年的生命里,这样的时间并不多。他安静的站着,任夜风将往事吹散,他还记得一句台词:有些东西,如果我们注定无法拥有,那只能告诉自己不要忘记。遗忘和回忆到底哪一个更残酷,谁都说不清。他看着远处若隐若现的灯火,很希望一回头就看到那双带着别扭和任性的眼睛,只可惜,蓦然回首,灯火阑珊并不是他的境界。秋瑀宸在审问自己,为什么即使是被他委屈,也可以不计较。他知道,那一刻,失望远远大于愤怒,只是,他更明白,受伤的实则是两个人。没有人比他自己更知道,那绝不是因为宽容。秋瑀宸低低问:在他面前,我是否活得太过卑微,哪怕一直是以仿佛高高在上的姿态。正沉吟间,就听到身后一个颇值得玩味的语声响起。

“站你身后这么久都没发觉,是不想要命还是不想要屁股了?”

秋瑀宸本能的一颤,转身垂手恭立:“熳汐哥。”

乔熳汐走上前,一伸手就揽住他腰,随手一按就将他背按下去,秋瑀宸正觉尴尬,狠狠一掌就落在臀上,大概是站在天台上的原因,竟有些埋怨,脸也胀得通红,只是乔熳汐一掌过后便不再打,反是将他扶起来拢在怀中,一个大大的拥抱之后还宠溺地揉揉他头发,秋瑀宸怔在原地,面上的红潮久久不退。

“怎么了?”乔熳汐轻笑道。

秋瑀宸凝视着乔熳汐眼睛,四目相对,抓到了切切实实的怜惜,因此也大着胆子将心中所想说出来:“从来不敢想,做错了事哥还会抱我。”

乔熳汐笑笑:“可不可以理解为怪我往日太严苛了?”

秋瑀宸垂下头,低低道:“哥知道瑀宸不是这个意思。”

乔熳汐揽住他肩膀:“别以为抱了你就不罚你了。”

秋瑀宸不说话,却在心中沉吟:如果哥愿意抱我,即使挨罚,也是开心的。

乔熳汐自然看穿他心事,倒也不点破,只是轻声叹了口气:“从前,你禹落哥总是这么揽着我。”

秋瑀宸不知该说什么,只是沉默。乔熳汐接着道:“很多时候,思念都是太过奢侈的东西,尤其是对我们这种人。记住,只有活着,才有可能去思念。”

秋瑀宸靠在乔熳汐胸膛,仔细玩味着他的话,却在瞬间幼稚起来:如果此刻,还是禹落哥拥着熳汐哥,我可以揽着他,该多好。

乔熳汐轻声笑笑,似是想说什么,却终究什么都没说,将手从秋瑀宸肩上拿开,转身迈步,可是只走了半步,却又回过头来拍了拍秋瑀宸肩膀:“所谓生离死别,生离比死别更痛苦,最难熬的,永远是残存的一点希望。人,总是想自己熬过去的,可惟独这一点上,熬不过自己的人才往往能赢得幸福。”

乔熳汐说完就大步走开,他知道,自己还是忍不住劝这个弟弟去挽回,尽管,连自己都认为沈默不值得。他最后望了一眼远方的夜空,在心中暗暗叹息:你唯一的优越就在于被他爱上吧。

敲门声响起的时候褚清沙轻轻笑了笑:“何胥吗?”门外的何胥早已习惯她的未卜先知,只是问了句方便进来吗?

褚清沙从妆镜台前站起去开门,她从前并不怎么喜欢照镜子,可自从毁了脸,她总是强迫自己每天至少两个小时坐在镜子前,如果注定无法改变,那只能学会习惯。

尽管做好了心理准备,还是为何胥眼中的同情之色心颤了一下,她第一次觉得,能够轻易洞穿一个人的心事并不是好事。“自己搬椅子吧,默不喜欢别人坐床上。”她伸出手随便一指,是断指的右手。

大概是惊讶于她并不掩饰自己的毁容和断指,何胥怔了一下,却终于没有坐,只是张了张口,“清沙。”

褚清沙也不再笑,很随意的坐下:“你自己不坐的,别对昕儿说好不容易来一趟还被我罚站。”

何胥和她倒也相熟,并不在乎她的打趣,只是接着道:“要走了?”

褚清沙眨了眨睫毛,“来送行?”

何胥摇摇头:“不是。来挽留,最起码,沈学弟欠教练一句对不起。”

褚清沙瞥了何胥一眼,“乔学长让你来的?”

何胥并不隐瞒,“是。”

褚清沙却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他欠的,何止是一句对不起。”

何胥并不知道秋瑀宸和沈默究竟是什么关系,因此也不太明白褚清沙的话,只是接着说下去:“你——你的手,我们都知道不是教练做的,可沈学弟却好像不信。”

褚清沙笑了下,何胥突然间竟觉得她笑得有些惨淡,“没有人比他更明白了,他当时或许是一时冲动,可是到现在,他早该明白了。”

何胥点头,他相信褚清沙说的话。褚清沙接着道:“他只是不敢给自己机会,他宁愿,秋瑀宸恨他。”

何胥一头雾水,褚清沙却说了一句更加让何胥糊涂的话:“请转告乔学长,我不怪他,一切都是天意。还有,他的故事,很感动。”

褚清沙正打算送客,就听到开锁的声音,打开门的沈默看着何胥,变换了两次口型,终于说了一句学长,你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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