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清沙只是笑笑，带着和她年纪严重不符的苍凉：“谢谢。”
第八十三章不是折磨
秋瑀宸安静地站在乔熳汐面前，他的哥哥从键盘上移开飞速敲击的手指，冷声道：“还没挨够？”
秋瑀宸咬了下嘴唇：“哥，瑀宸想和您一起去韩国。”
乔熳汐并没有像一个月前一样耐心的同他讲道理，道理他已讲的够多。包括韩国分会的危险和出走後骊歌可能的震怒，甚至还有恒河和翼盟留下的公务，只是淡淡道，“这一次我带出去的都是精锐，你凭什麽和他们一起跟我走。”
秋瑀宸抬起头：“瑀宸可以证明。”
乔熳汐讥诮地笑笑，淡淡道：“20下。”
秋瑀宸死死咬住嘴唇，他知道乔熳汐罚得是他的不自量力，只是，他答应过沈默要去找他，他不能够食言。
乔熳汐重新开始敲键盘，“你知道我并没有精力做这麽无聊的工作，自己罚过再来找我。”
秋瑀宸低头应是，踉跄著走出房间，这已是今天的第四个二十下。刚打开门就看到骊歌，他的母亲微笑著牵起他的手，秋瑀宸痛得一哆嗦，想要缩手已经来不及，骊歌翻起他手腕，就看到从指尖到掌根的一道道红色棱子，掌心已经肿得像面包一样，不由得一阵心疼：“做错什麽惹你哥发这麽大脾气？”
秋瑀宸红著脸缩回手，“没事，母亲。”他哪里敢告诉骊歌这就是每天发邮件给沈默的代价，一个字一下。秋瑀宸在心中苦笑，这叫发脾气，如果真惹得熳汐哥发了脾气，恐怕自己多半已经昏死在病床上了。
“跟我来。”骊歌不敢碰秋瑀宸红肿的手，只是低低吩咐。到底是做母亲的，轻轻一句话就可以让人死无葬身之地，可是看到儿子被打手板都不忍心。
秋瑀宸强忍著疼痛跟在骊歌身後下楼，知道骊歌要带他上药，可是乔熳汐不点头他哪里敢，因此只是恭敬的拒绝，孩子气的将肿起的小面包藏在身後。骊歌无奈收起了药膏，秋瑀宸才敢把手伸出来，骊歌低下头轻轻替他吹，却突然抬起头，秋瑀宸额上的冷汗正一滴一滴的砸下来，她看著秋瑀宸已经烧红的脸，就猜到了一切，柔声吩咐：“侧躺著吧。”
秋瑀宸依然坐得端端正正，只是小声哀求：“母亲，如果没有别的吩咐，瑀宸先上楼可以吗？”
骊歌知道再让他坐下去也等於折磨，只是点头，看著秋瑀宸恭谨的起身，她轻声道：“去和你哥好好认个错，他罚你也是为你好。”
秋瑀宸谦恭的应是，“瑀宸明白。”
乔熳汐下楼的时候正看到骊歌在摆弄手中的药膏，他贴在骊歌身侧坐下，“我不许他用这种药。”
骊歌嗯了一声，“我要他去向你认错，他去了吗？”
乔熳汐笑著点头：“不过是个孩子，罚过就是了，也没有和他生气。”
骊歌戳了下乔熳汐脑门：“你也真舍得。”
乔熳汐委屈道：“妈现在倒心疼他了，就他做的那些事，打烂他屁股都不冤。”
骊歌揽过乔熳汐，轻声数落：“都十七岁了，还被你这麽教训，也够他难为情的了。”
乔熳汐轻哼了一声，语气中带著淡淡的埋怨，“我要他今晚去背资料，要是背不好，比这难为情的还有呢。”
骊歌安抚般的揉揉乔熳汐头发，“别委屈了，瑀宸那孩子确实该管教，我也不是怨你，只是舍不得。”
乔熳汐躺在骊歌怀里，轻笑道：“妈就是心软，当初师父罚我，妈也经常舍不得的。”
骊歌捏著乔熳汐鼻子，“师兄就是烦人，一部《论语》也值得抄许多遍。”
乔熳汐笑著撒娇，“《论语》还好，熳汐最怕就是《圣经》，天啊，还不如打我一顿痛快呢。”
骊歌笑笑：“还不是都过去了，就这麽耿耿於怀的。”
乔熳汐瞬间黯然：“如果还能再见师父一面，就是罚熳汐抄《大不列颠百科全书》都是愿意的。”
骊歌也只是叹气，揉著乔熳汐头发柔声安慰。乔熳汐正享受著母亲的宠溺，骊歌却突然停了手。只一回头，就看到秋瑀宸一瘸一拐的从楼上下来。刚挨的20藤杖让他的步履越加蹒跚，更何况带著伤下楼比上楼还要残酷，想到呆会要正襟危坐在硬木的椅子上同母亲和兄长共进晚餐，他更是觉得黄昏的天幕都突然暗下来。
乔熳汐从骊歌身上起来，坐在另一侧的沙发上，秋瑀宸稳著步子过来打招呼。
“母亲，熳汐哥。”修长的双腿不住打晃，直看得骊歌心中一阵抽搐。可面上还不能表现出来，怕他有恃无恐以後让乔熳汐难做，因此只是坐著也不说话。
乔熳汐看似随意地问：“要你看的东西都看过了？”
秋瑀宸一头雾水，乔熳汐什麽时候让他看过东西了，只是他并不敢反驳，只能压著声音道歉：“对不起，熳汐哥，瑀宸忘记了。”一句忘记了倒也是一语双关。
骊歌无语，看著自己据说是天赋异禀智力超群的儿子。怎麽这麽不长记性，这麽罚他还能忘了。倒是乔熳汐接著道：“我知道那些资料多了些，看不完也不怪你。”
秋瑀宸听乔熳汐这麽说，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战，骊歌只是冷眼看著，也不说话，乔熳汐对她道：“是韩国分会的一些东西，挑起争端的人居然曾经在翼盟呆过十三年，我要他看了些关於叛徒的资料。”
骊歌轻轻点头，“你是怕他在翼盟还有盘根错节的关系？”
乔熳汐轻声道：“那一役，禹落替我杀了主谋，可是他自己也──後来的胁从，都被我处置了，这个居然是漏网之鱼，只可惜埋得太深，两年了，在那边居然也兴得起风浪来，我怕翼盟还有些余党，才命他查查。”
骊歌突然严肃起来，沉默良久，将自己的一只耳坠取下来，交到乔熳汐手中，“第三颗钻石，你可能用得上。”
乔熳汐一阵惊愕，“妈，难道style真正的主持者是您？”
骊歌轻声笑笑：“嗯。还有一些别的势力在那边，只是，中国人的事，动用style的力量比较好，如果你想借助当地的势力也可以传密码给我。不过，相信凭style的实力，应该没问题了。”
乔熳汐知道，骊歌露出的势力永远只是冰山一角，style是韩国由华人成立的恐怖组织，主要从事暗杀和军火交易，表面上借正当的珠宝生意来洗钱，连当地政府都不敢小觑。传说style的幕後老板是没落的中国贵族，乔熳汐没有想到居然是他的母亲。
秋瑀宸此刻却并没有想那麽多，只是在暗暗兴奋，他知道，乔熳汐提出翼盟的残存势力只是为了铺垫，好向骊歌正式提出带他去韩国的要求，他感激的看著自己的哥哥，却听到乔熳汐冷声呵斥：“不想让我罚你马步的话就站好。”
骊歌到底还是心疼秋瑀宸的，大概是知道秋瑀宸红肿的手握不起筷子，晚餐是用叉子就可以吃到的饺子，乔熳汐不大喜欢吃带馅的食物，骊歌特地命人单独做了菜给他，像是故意折磨秋瑀宸似的，乔熳汐细细的品味著手中的鸡粥，只要他还在吃，秋瑀宸就不能离席，只能坐在冷硬的椅子上受折磨，秋瑀宸冒著冷汗等他终於吃完了最後一口，乔熳汐淡淡道：“今天的碟子你去洗了吧。”
秋瑀宸起身应是，用自己肿的像胡萝卜似的手指收拾碗碟，可怜巴巴的去做十七年都没有做过的苦工。却没看到在他转身的瞬间，他的哥哥正伸出舌头向他母亲做了个鬼脸，像个任性的孩子。
第八十四章重逢
秋瑀宸在付出了打碎2个盘子1个碟子1只碗的惨痛代价下洗完了碗碟，当然，也可以说是摔完了碗碟，他红着脸站在乔熳汐面前，惴惴不安地等待着即将到来的惩罚，乔熳汐只是扔过一管药膏。
“哥。”秋瑀宸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乔熳汐在教训他酒驾的错误时就曾经说过，从此以后要恢复从前的规矩，做错了事直接乖乖趴下来挨打，无论错误是因为什么原因犯的，因此，他看着这管药膏，有些不现实的感觉。
乔熳汐接着道：“回去告诉沈默，这是你给他的最后一封邮件，从此以后，不会再发了。”
秋瑀宸有些激动，带着明显的辩驳意味同乔熳汐周旋：“哥——”
乔熳汐只是轻声打断他的话：“我不愿意你因为手指肿到不能握枪而有什么危险，当然，为了质疑我的命令和伤害自己你又赚到了40下。”
秋瑀宸低下头，似是还在思考，乔熳汐接着道：“为了不能及时做出回应，再加20下。”
秋瑀宸不敢再拖延，只得答是，乔熳汐指着桌上半本新华字典厚度的一摞材料，“明早之前看完。”
秋瑀宸恭谨的应答，却没想到这只是开始，乔熳汐继续用典型的乔氏风格折磨着秋瑀宸，“我给你三天时间，如果你可以通过包括枪法、反应能力在内的六项测试，我就带你去韩国。否则，你就乖乖呆在家里，每天三小时军姿，直到我回来。”
没有了秋瑀宸邮件支撑的沈默每天只是离魂般的对着小秋公仔发呆，雷打不动的邮件虽然每次都很短小，但是总能慰藉他的思念，可是如今，他只是一个人在和中国一衣带水的韩国默数着日子，邵咫塬已经回国，沈默和褚清沙之间就更显得微妙。尽管理智逼迫他很努力的扮演一个好情人，可是情感的天平却始终在秋瑀宸这边，他知道自己很卑劣，但是他毫无办法。好几次，褚清沙推门的时候都看到他慌慌张张的将一个小公仔收起来，可是终究，褚清沙没有问，他想，他应该给沈默一点时间，忘记秋瑀宸，或者，放弃自己。尽管，前者很不现实，后者对已经一无所有的她而言很残酷，但是，她终于用已经升华成神性的理性告诉自己：既然只要他的爱情，就给他一点时间，让他把同情和旧情都沉淀掉。褚清沙放任着最残酷的鹞鹰在心中啄食，祈求他带走自己的最后一点残念，却又忍不住为不知是真是幻的关怀打动。表面淡然的她绝不会让沈默看出她为了偶尔夹进碟子中的菜而感动，她想，或者，沈默真的愿意为她去学习忘记，毕竟，他们现在也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