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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离(97)+番外

骊歌逼视着乔熳汐,一字一顿地道:“你们要过这样的好日子,以后就只能边等死边数日子!”

乔熳汐迎上骊歌毫不掩饰杀机的眼睛:“熳汐相信,为了沈默,瑀宸即使是数日子等死也无怨无悔!”

骊歌却直接转身重新坐下:“所以,他,非死不可!”

乔熳汐看着骊歌,“妈,您又怎么能确定,杀了沈默瑀宸还能安然地活下去?”

骊歌瞥了乔熳汐一眼,“他是骊歌的儿子,所以,他必须活下去!就像你一样,你说你痛不欲生生不如死,可你却还是必须活下去!”

乔熳汐凝视着他的母亲:“妈,您究竟有没有爱过瑀宸,有没有考虑过他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为了一个甚至还没有显露出危险的所谓隐患,您居然真的忍心毁了他一生的幸福吗!您要的是儿子还是只懂得按您预设的轨迹行进的机器,妈,熳汐这辈子已经毫无指望了,难道您要连瑀宸也毁了吗?”

骊歌从没想到乔熳汐居然会以这种方式对她说话,她心中关于母亲的骄傲已经随着这个最懂事的儿子的质疑开始瓦解,她并没有歇斯底里,而是掩藏起了所有的悲哀和愤怒,淡淡吐出一句:“这就是你真实的想法?”

乔熳汐话一说出口自己先吓了一跳,他从来不知道自己也会有这么口不择言的时候,看着骊歌目中的哀伤,他几乎想割了自己的舌头,急急解释:“妈,是熳汐乱说话——”说到这里竟再也说不下去,抬起手来狠抽自己,骊歌只是转过身不去看他,听着身后噼噼啪啪的声音,心中不知是何滋味,眼前过电影般的全是乔熳汐的样子,婴儿时不肯喝母乳,是自己用奶瓶喂他,五岁时弹不好家庭教师教的曲子,是自己亲自教他,八岁时学不会繁复的搏击动作被罚赤脚站在雪地里,是自己抱他出来,十四岁时身受非人的折磨,是自己替他报仇扶他上位,后来,他父母双亡,南屿托孤,他改口叫她母亲,她从来将他当作是亲身儿子,他也一直努力做一个好儿子,乖巧,听话,懂事,该狠辣的时候绝不留情,他从来都是她的骄傲,可是为什么,他现在竟会这么伤她的心。骊歌转过身来,乔熳汐的面上已被自己打的指印重叠,嘴角也有鲜血渗出来,大概是怕她担心,他竟舔干净了嘴角的鲜血,骊歌猜得到他肯定是呕了血的,只是又咽下去了而已。她看着乔熳汐,扣住他还在掌掴自己的双手,“别再打了。”

乔熳汐似是想说什么,却又不敢开口,生怕一开口,鲜血就会止不住涌出来。骊歌用一种不知如何用语言来形容的眼神看着他:“你还是不是那个会拽着我的衣角小声叫我妈的熳汐?”

乔熳汐似是想说什么,可是骊歌已经走了出去。

第九十二章阴阳

第九十二章阴阳

似是从梦中回来似的,乔熳汐只是冷冷看著站在他面前的秋瑀宸,骊歌轻轻一笑:“你哥问你话呢。”

秋瑀宸垂下头:“熳汐哥,对不起,瑀宸睡不著。”

骊歌拉著乔熳汐手重新在床边坐下,轻轻数落:“你在里头跪著他怎麽睡得著,总是这麽冷冰冰的难怪他怕你。”

“哥跪了一夜?”秋瑀宸自责极了。骊歌从密室出来的时候什麽都没说,只是心痛的表情让他突然觉得原来他一向高高在上的母亲也会受伤,可是,看著乔熳汐面上依然红肿的伤痕,他对自己的母亲又埋怨起来。

乔熳汐只是淡淡道:“没事,惯了。”说到这里似是又想到了从前的日子,面上浮起些很奇怪的神情,却又敛起了全部的情绪对秋瑀宸道:“机票已经订好了,明天就回国去。”

“哥──”秋瑀宸像是想说什麽,看著乔熳汐面上的伤又顿觉无法开口,可是,就这样走又实在是不甘心,只是干干地叫了一声哥等在那里。

乔熳汐却像是故意的,“回去之後每天三小时军姿,然後,第三套训练计划吧。等我回国之後,韩国的帐我们再慢慢算。”

秋瑀宸听到乔熳汐这麽说也急了起来,如果乔熳汐都坚持要他回去,那他真的是一点指望也没有了,只好壮著胆子哀求:“哥,瑀宸──”

只是话才刚出口就被乔熳汐狠狠打断:“身上被人贴了窃听设备也不知道,你是嫌命长了还是日子过得太舒服了。先回你房间反省去,别逼我让你带著一身的伤坐几个小时的飞机。”

秋瑀宸知道乔熳汐是动了怒,看著他一脸疲惫的样子,实在不愿意再说下去,可是,如果现在乖乖回房去,那明天估计就只有被塞上飞机的命运了,他和沈默已经没有未来了,难道连最後道个别都不行吗?只得硬著头皮继续哀求:“哥──”

这一次不等乔熳汐发怒骊歌就先打断了他,“你哥一夜没睡了,你先回房去吧。”

秋瑀宸本就为乔熳汐面上的伤迁怒骊歌,现在听得她这麽说一时更忍不住,随口就接了句“我不!”

乔熳汐腾地从床上站起来,“怎麽说话呢?教你的你全还给我了?看看你这两天像什麽样子,一点规矩也没有,回国之後默五百遍《孝经》传给我。还不走!”

秋瑀宸哪怕是再无知也明白现在不能再招惹乔熳汐了,只得低头应是,转身向骊歌鞠了个标准的60度躬,“母亲,对不起,瑀宸太过无礼了。”

骊歌点了下头,秋瑀宸又看了一眼乔熳汐,才低声道:“母亲,熳汐哥,瑀宸出去了。”

乔熳汐看著秋瑀宸走出门就躺在床上,骊歌坐在床边取笑他:“师兄那一套你倒学个十成十,《孝经》,多少年的破纸了啊,你还要他背过这个,迂腐。”

乔熳汐笑笑:“年少气盛,就该好好打磨打磨,《孝经》算什麽,从《弟子规》到《曾子家书》我都要他背过。”

骊歌轻轻抚著他面上的肿痕打趣,“《弟子规》啊,那我问问你‘身有伤’後面一句是什麽啊?”

乔熳汐无奈,“妈~,那破书还说什麽‘凡是人,皆须爱’呢,要按那个说,咱们都饿死算了。不过,也有些道理,不该杀的人还是能放则放嘛,上天有好生之德。”

骊歌却突然严肃起来:“你少跟我打马虎眼,逼著他回去了好求我放过那个孩子是不是?”

乔熳汐拽著骊歌的手,“妈,熳汐现在脸还疼著呢,可经不起再打了。”

骊歌狠狠的戳了他额头一下:“你就帮著他算计我吧。行了,分会的人也该到了,你擦点药再睡。”说完就起身走了出去。

乔熳汐看著骊歌的背影,大声道:“谢谢妈。”

骊歌走进来的时候还是高贵端庄的样子,但是乔熳汐看得出她心情不好,忙着要从床上爬起来。骊歌轻声吩咐:“不用了,躺着就好。”说着就走过来看他脸上的伤,可能是擦了药的缘故,肿已消了大半,这才放了心。乔熳汐将手从被子中拿出来要她握着,低低问:“怎么了,妈。”

骊歌看似随意的反问他:“你是用图腾的令符约的人?”

乔熳汐轻轻摇头:“没有,熳汐想,现在还不必要请令符出来,因此告诉他们令符不在我身上。”

骊歌轻轻点头:“那就难怪。”

乔熳汐轻声猜测:“难道,还有人敢不到不成?”

骊歌淡淡一笑:“六个堂主。我猜想他们可能是太累了,所以,就叫人把他们抬过来了。”

乔熳汐将骊歌的手握得更紧些:“妈,这样,好吗?”

骊歌将身子侧过来,用带着手套的右手摸摸他头:“我们要在别人的地方做事,如果连自己人都管不了,那岂不是要韩国其他的帮会看笑话。几个小小的堂主,死不足惜,你记住,人是杀不完的,所以,杀一儆百,永远有必要。被杀的,不该怨我们,只怨他没能耐做猴偏偏做了鸡。”

乔熳汐从床上起来站好,“熳汐明白。”

骊歌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替他重新系好睡袍的带子:“这件睡袍以后别再穿了。”

乔熳汐轻轻摇头:“妈,只有穿着他,我才能感觉到自己是和禹落在一起的。”

骊歌无奈,想说什么,却终于什么都没说,只是淡淡道:“随你吧,只是别总洗的这么勤,都快看不出颜色来了。”

乔熳汐不说话,却在心中暗暗想,当时文禹落买给他这件睡袍的时候自己还挑剔了好久的。他穿衣服总喜欢穿的紧一些,连睡袍也不例外,文禹落知道他麻烦,只得亲自给他改得瘦了不少,连睡袍的带子也按他的习惯移上了一寸,可是他还是不怎么穿的。乔熳汐睡觉的时候最讨厌穿睡衣,大概是因为从前总是伤痕累累,被睡衣蹭到了伤会更痛,后来就成了习惯。可是自从文禹落走后,即使是三伏天里,他也总是穿着这件睡袍睡。刚开始洗了还是烘干,后来就舍不得了,直接穿着用体温暖干,若是文禹落知道了,肯定又要心疼,可是,那个会为他做甜点为他洗衣服为他杀人给予他自己所能给予的一切的人已经永远不会出现了,他唯一能做的,只是将他摆在回忆里一边自责一边怀念,他想,文禹落的离去对于他而言最大的好处就在于他可以光明正大的想念,而不用担心骊歌会因为自己对情人过分的关心而做出什么让他伤心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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