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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离之游弋(368)

秋瑀宸在褚云飞对面坐下,“好吃吗?”

“嗯。”小家伙低着头已经光顾着吃了。

秋瑀宸道,“你爸特地给你做的。”

褚云飞停了下筷子,又重新吃起来,秋瑀宸看他吃完了虾饺打算喝汤的时候才问他,“老师讲得不好吗?”

褚云飞正要把汤匙往嘴里送,秋瑀宸道,“吹吹再喝。”

褚云飞放下调羹,“也没有,就是太麻烦了,你说吃顿饭都那么多规矩还活着干嘛?”

秋瑀宸笑了,“我觉得这个老师不错。”

褚云飞道,“长得挺漂亮,说话像抓痒一样,看她一眼好像就是欺负她了。”

秋瑀宸知道褚云飞在外边无拘无束的惯了,不敢替他请太过严厉的老师,若是他自己从前的礼仪老师碰上褚云飞,那小刺猬不被整死才怪,找了这个很年轻的女孩,说话柔声细气的,还叫管家千叮咛万嘱咐叫她顺着褚云飞点,这倒好,顺的他睡着了。

秋瑀宸道,“我看老师挺好,我管着你就行了,不想再找别人约束你,你乖乖听老师的课,这种东西是受用一生的。”

褚云飞嗯了一声,想要端起来喝,却被狠狠烫了一下,秋瑀宸敲了敲他脑袋,“你小心点吧,你爸做得时候就烫了手。”

褚云飞嘴硬道,“他烫了手关我什么事?”

秋瑀宸狠狠一巴掌拍在他头上,“下次再这样可打脸了。”

褚云飞哼了一声,舀了最后一勺汤喝了。

等礼仪老师再进来,褚云飞看她是强打着精神,那副文文弱弱的样子看着就要人心疼,于是,秋小少爷相当英雄气概地拍了拍女老师的肩膀,“别担心了,他说你挺不错的,不会被解雇的。”

礼仪老师道,“他?”

褚云飞道,“秋瑀宸啊,你雇主,怎么了。”

礼仪老师道,“对长辈不应该这么称呼吧。”

褚云飞突然觉得自己第一次对女人感到无力,“好了好了,接着讲吧,杯壁的温度怎么了?”女老师正色道,“我是你的礼仪老师,应该告诉你怎么样才是正确的和父亲相处的方式。”

褚云飞撑着头,“你还是被解雇吧。”

第二十章

秋瑀宸回房间的时候沉默正在起草文件,秋瑀宸疯了一样的冲过去拿起他手,“你怎么做这个?”

沉默莫名其妙的抬起头,“这个很重要,事关机密,还是不要让秘书过早知道的好。”

秋瑀宸捧起他手指轻轻吹着,“烫出泡泡来了,难道不会痛吗?”

沉默笑,“没事吧。你不是涂过药了,早都不痛了。”

秋瑀宸摇头,“烫伤不能随便乱动的。从现在起,凡是要用到手指的事都不许做,安安静静地躺着听听音乐,别的事我替你做。”

沉默笑了,“我又不是女人。”

秋瑀宸理直气壮地道,“和男人女人没关系,伤了手怎么能乱动?叫你不要做东西偏要做——”

沉默懒得和他辩,从电脑桌前起身躺到床上去,自从结婚之后秋瑀宸越发地宠着他,绝对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大学两个人都选修了烹饪课,不过沉默实在是对做菜没什么天赋,十几年一共学了两道拿手菜,刚才的虾饺就是其中的一道。做菜这种事,一要天赋二要苦练,秋瑀宸又哪是舍得自家宝贝苦练的,这个不让动那个怕切了手,全然不想想教沉默练功的时候是怎么欺负他的。好在十几年了,沉默早都习惯了自家情人的精神分裂,也不和他计较。

“儿子吃了吗?”沉默问道。

秋瑀宸点头,“要不是怕烫我拦着,连锅都舔了。”

沉默点头,“那就好。还以为他不肯吃呢。”

秋瑀宸道,“不肯吃?他试试!”

沉默摇头,“我最讨厌被逼吃东西了,多好的东西,逼着吃都难受。”

秋瑀宸笑笑,沉默接道,“我和哥说过了,明天就让小蓝帽搬过来住,已经收拾了云飞旁边的客房,你想想小蓝帽还有什么喜欢的。”

秋瑀宸笑了,“搬过来住他就够喜欢了吧。”

那边褚云飞继续听着无聊的课,猛一回头,却看到他的礼仪老师居然哭了。声音还是强自的稳定,大概是以为褚云飞不会抬头,泪水就肆无忌惮地往下流。

褚云飞晃了晃手,又扔过去一盒纸,“我不过说说,在这个地方我和你一样,说什么都不算,你怕什么?”

礼仪老师没说话,只是擦了擦眼泪,“我没哭。”

褚云飞无奈摇头,“你有吃有喝有钱拿有什么好伤心的,我每天没完没了的上课,没完没了的挨训,日子嘛,不就是过的。”

小女孩抬起头,“你爸那么疼你,怎么会训你?”

褚云飞整个无奈地乐了,“你怎么知道他是我爸,你怎么知道他疼我?”

小女孩道,“雇我来的人说的,说你是秋家的少爷,而且,你上课睡觉他也不说你,还亲自给你送宵夜。”

褚云飞揉了揉眼睛,“就算是我爸吧,就算对我还不错,你以为他们家的破烂少爷是好当的?”

小女孩垂着头低低道,“你怎么知道别人的难过,至少,你还有父亲。”说到这里又似是觉得多话了,道,“我们上课吧。”

褚云飞突然抬头,“你叫什么?”

小女孩抿了下唇,“夏侯千岛。”

褚云飞哦了一声,“我听过你。”

小女孩立刻抬起头,“听过我?”

褚云飞笑了,“我还知道你爸爸姓夏侯,你妈妈姓千岛,你有一半的日本血统,你本来是夏侯家族的后裔,对吧?”

夏侯千岛的脸立刻白了,褚云飞一笑,“拿钱走吧。我是阿飞。”

夏侯千岛重新抬起头,一模一样的衣饰,一模一样的容颜,可是眼神中早已没有了楚楚可怜的清纯,“原来是自己人。”

褚云飞缓缓道,“难怪我觉得你一举一动都很怪异,fox,我不管你到秋家来做家庭教师有什么目的,可是,这是我的家。”

“痛快!阿飞,我没有任何话可说,但也请你记住,曾经,你快要饿死的时候,是——”

Fox的话并没有说完,因为褚云飞已经拉开了门,fox最后一次回头,“希望你给你亲爱的爸爸一个好交代。”

褚云飞翘着脚躺在床上,他知道自己的好日子没几分钟了,于是,趁机相当悠闲地吃了两个胖胖的泡芙,还不小心把奶油滴到了床单上。

果然,秋瑀宸在他舔着嘴角的时候进门,褚云飞坐起来,“给我换个礼仪老师吧。”

秋瑀宸笑了,“哦?”

褚云飞道,“她和你告状了。”

秋瑀宸摇头,“只是碰巧遇到我,低着头红着眼睛肿着半边脸出去了。”

褚云飞冷笑,“她说什么?”

秋瑀宸也笑,“在我的再三要求下向我道歉,说自己不该多话说关于父子相处的事。”

褚云飞从床上跳了下来,大步往前走。

“去哪?”秋瑀宸叫住他。

“最右边那间。”褚云飞没停步。

秋瑀宸笑了,褚云飞拉开门,却看到fox正站在门口,秋瑀宸道,“请进来吧。”

褚云飞转过身,“我不上她的课。”

Fox像只受伤的小狐狸蜷在一边,秋瑀宸向褚云飞招手,褚云飞不耐地走过去,“我不上她的课。”

秋瑀宸望着他,“我可以问,为什么?”

褚云飞偏过头,“没有为什么,就是不喜欢她。”

秋瑀宸抬头望过去,“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rabbit老师?”

本来小鸽子一样低着头的女孩立刻仰起头,“你?”

褚云飞立刻回望,“你不是fox?”

Rabbit抬头,“我从来没有说我是fox。”

秋瑀宸摆手要褚云飞坐下,对rabbit道,“现在可以说了,你是来做什么的?”

Rabbit仰头,“听说秋盟主从来不逼供的。”

秋瑀宸道,“是,但是,不包括现在,我不希望任何人欺骗了我们父子还能走出这个门去。”

Rabbit笑了,“好,我说。我是九姐姐派进来和阿飞接头的。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所以,阿飞用这种方式护送我回去。”

秋瑀宸回头望了望褚云飞,褚云飞转过了脸,他并不想解释,如果秋瑀宸信任他,他不用解释,如果秋瑀宸不信任,那解释也没用。

秋瑀宸站起身,“昔年,我曾经努力学习怎么样要别人对我说实话。后来,我发现只有一个法子。”

Rabbit后仰着笑了,然后,笑容就永远定格在那一秒,子弹穿喉而过,可是,秋瑀宸却像个最从容的魔术师一样,褚云飞找不到他的枪,就仿佛观众看不透魔术师的道具。那一刻他才知道,为什么夜九说乔慕宸的枪法只是出来丢人现眼的。

秋瑀宸回头看他,秋瑀宸却突然间把枪抛过去,“你的枪法也不错?”

褚云飞却摇头,“你不该杀她的。”

秋瑀宸道,“我不喜欢挑拨离间。”

褚云飞没再说什么,秋瑀宸指了指依然未倒下去的rabbit,“任何位置,让她保持原状。”

褚云飞却只是把枪放在了桌上,“我做不到。”

后仰微笑本来就是极易迷失重心的姿势,没有任何支柱的要一具尸体依靠子弹支撑本来就是最不可能的事,更何况,还要再补上一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