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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离之游弋(89)

骊歌却连心跳都不变,即使对着一个赤(晋江)裸地足以令人犯罪的男人,她依然比修女还圣洁。

陆戠郗笑,“你说阿煋这次来不来?”

骊歌又替自己添了些酒,“随他。”

陆戠郗笑,“你当真不介意,又何必请我?难道乔熳汐介意?”

骊歌缓缓道,“是。当日乔颙脩将他托付给阿煋,如果这次他不到的话,熳汐恐怕会自责。”

陆戠郗将脚高高翘在墙上,“我若不是认识了你二十多年,怕真会以为乔熳汐是你亲儿子。”

骊歌缓缓道,“他本来就是我亲儿子。”

陆戠郗笑,“这口气又有什么好争的,再不一样的女人也还是女人。你什么都比乔鸶偲强,你的瑀宸也未必比熳汐差。”

骊歌微微扬起下巴,这个本该属于小她二十岁的女孩的动作在她做来却多了几分骄傲的成熟风韵,“熳汐是我养大的,我从来不觉得他和瑀宸有什么不同。”

陆戠郗摇头,“他是阮逸儒养大的,没有阮逸儒,熳汐不会变成这样的人。”

骊歌听到这个名字就有些面色发青,熳汐生不如死的五年,陆戠郗刻意向她身边挪了挪,“你已经替他报仇了。无论他对熳汐做过什么,你的报复都够了。而且,你不觉得熳汐现在更有魅力。”

骊歌回头看他,“戠郗,想办法让阿煋对熳汐公平一点。”

陆戠郗哂笑,第一次,冷得刺骨,“骊骊,你居然也相信这世上有公平!”

骊歌的眼神刹那坚硬,“你们当年得不到和熳汐现在有没有没关系!我说过,熳汐是我最重要的儿子,他没有失败的权力,也没有失望的可能!”

陆戠郗此刻却又恢复了玩世不恭,“骊骊,再坚强的女人,无论撂狠话或是做蠢事,男人会退让只因为心疼,绝不会因为心怯。”

他说着就轻轻抚着骊歌微微蹙起的眉,像哄一个四岁的小姑娘,“我答应你的都会做到。可是,聪明的女人应该记住,永远不要揭男人的疮疤。”

骊歌却只是偏过头,她厌恶威胁,哪怕是劝谏,“相爱或许有无数种理由,分手的理由却只有一个——那就是爱的不够深。你和阿煋最该为自己负责任。”

陆戠郗用手指轻轻弹了弹她额头,“你已经过了念这种台词的年龄了。而且,秋煋现在是你的丈夫,不是我的。”

骊歌并没有动怒,重新回复了端庄的神态,陆戠郗笑,“不过我有时候也觉得你撒痴耍姣会比较可爱,上帝造女人出来应该是让人疼的。不过,小0也是让人疼的,所以,我为熳汐废点心思也是应该的。”说到这里居然又笑了出来,“我说你宝贝儿子是小0你居然不反驳?”

骊歌无所谓地道,“这个世界上最悲哀的事就是反驳事实。更何况,只要他愿意,我不觉得有什么区别。”

陆戠郗笑得更加猖狂,“我实在想不到,你这样的人,当初怎么会嫁给阿煋的。”

骊歌道,“如果我是你,我想不到的会是他怎么居然就真的娶了我。”

陆戠郗只是道,“他必须要娶一个女人的。就像去菜市场买菜,或许最想吃的是西红柿,但既然注定买不了,换黄瓜或者胡萝卜又有什么分别,更何况,手边的还是圣女果。那是他的福气。”

骊歌微微一笑,宛如少女,“我可不可以觉得这是称赞。”

陆戠郗没有回应,却是轻轻叹息了一声,失神仅仅是一瞬间,那样的落寞却仿佛沉入枯井的月光,仿佛伸手就能触到的痛,一瞬即逝,可是,阴晴圆缺,井外的人又怎么能够明白到底轮转了多少年。

秋煋既然回了N市,非罹少不得要过来拜望一下的,虽说他和秋煋的关系并不怎么样,可他和陆家家主陆戠郗绝对是祸害人间的绝佳搭档。

不过,非罹跳脱的性格还是和秋煋不大对盘,他更喜欢和小他一辈的乔熳汐迟念聚在一起,秋煋自然也不是不识相的,说了几句话就打算上楼。迟念也不知发了什么神经,居然拦在秋煋面前,沈默才刚觉得诡异,乔熳汐和文禹落就已经握着手摇头了,被两个高大的身体挡住视线,但还是能从细微的脚步和肩膀变化中看出玄机,迟念似乎要偷什么东西,秋煋却是要防,沈默从来想不到自己这位不苟言笑的秋伯父也有如此功夫,在迟念的层层进逼下竟能步步转移丝毫不落下风,倒真是让人佩服。

文禹落知道再闹下去恐怕秋煋面子上真不好看,淡淡地开口叫了一声师兄,迟念一收手,对秋煋无辜地微笑,“慢走啊。”

秋煋自然是不会抢白他这是我的家,依然是面沉如水,略一蹙眉,又象征性的和非罹点了下头,自己上楼去了。

迟念真是一点也不厚道,刚等秋煋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就懒洋洋地靠着沙发道,“还是没变。”说着还跳起来拍了下秋瑀宸,“我真怕你以后也变成这样子。”

秋瑀宸待要说什么,沈默已经先道,“现在秋不也是这样子。”

再回头看时,秋瑀宸果然是紧闭双唇,面容沉静,目光中虽有不忿,但更多的是沉稳和自持,更像是不屑解释,这样一副神气简直是从刚才的秋煋脸上拷贝下来,非罹一笑,“我现在已经能猜出来阿煋在戠郗面前是什么样子了。那副明明受不了气还要强忍着的可怜样,想起来都觉得有趣。”

秋瑀宸没说话,那是晚辈的礼数,可两道剑眉却是生生地将非罹之后的取笑逼回去。

迟念笑道,“说真的,已经好久没见到戠郗了。不知道这个混蛋现在过得怎么样。”

秋瑀宸垂着头没说话,关于父亲的那些传说,有的是该听的,有的是不该听的,做人家儿子的,不该听的就最好永远不知道。他下意识地去看沈默的表情,沈默似乎是在隐忍,注意到他目光,也只是一笑。秋瑀宸知道他不想说,也不追问。

非璟煜听他们谈论旧事,一点也没兴趣,索性躺在秋家沙发上,非罹实在是忠犬的典范,居然还问非璟煜要不要被子,沈默望着非璟煜,心中说不出的羡慕,曾经,自己是如何热切的盼望着有一个父亲,甚至那样的盼望来自己都觉得不真实,他此刻也不愿听哥哥们闲聊,尤其不想听到有关陆家的事,于是和秋瑀宸打了招呼就回去练球了。

秋瑀宸有些担心的望着他,却终究决定了相信他。他懂得,他的小默并不是一个无力承担的孩子,他够隐忍,够坚强,即使是撒娇任性,也只是因为他在行使秋瑀宸独一无二的小默的权力,但这并不代表他需要保护。秋瑀宸轻轻咬了下嘴唇,像是帮自己下决心,回转目光,却看到非璟煜也正盯着他看。他微微挑起眉,有些严厉,非璟煜明白他是问自己为什么不去练习,不过还是摇摇头,重新靠着,秋瑀宸也不催他,训练的事,小非一向能够自己决定,他顺手推了盘开心果在非璟煜跟前,非璟煜边剥边听懒懒散散地听父亲和他们聊天。

非璟煜和言寓荆都不是自来熟,因此只点了下头,也没有打招呼的意思,言寓荆坐着没劲,又不想看到乔熳汐,更何况沈默也已经离开了,自己就不想坐下去。但知道师父舍不得不看文禹落,于是起身说自己练功去。

迟念本来想带他出来散散心,这孩子为了褚清沙的事自责的很,他总认为如果不是自己闯祸沈默就不会来救他,不来救他就不会落在骊歌手里,不落在骊歌手里就不会和小白发生关系,不和小白发生关系也不会有现在的一切,迟念却是骂他:“你不吃饭就不用上厕所,不上厕所就造不出肥料,不施肥就种不出菜来,那难道你吃地就是拉出来的?”

迟念的劝告虽说逻辑上并不怎么严密,但言寓荆的回答更让人无奈,“现在不都是施化肥的吗?”就差给他写出NH4H2PO4,Ca(H2PO4)2出来,再说说化学反应。

迟念如今对这个小徒弟宠爱的不得了,一般情况下都舍不得打的,不过看他这副较真劲倒是真想狠狠敲打一顿让他想想清楚,不过终究还是忍下了,兄弟犯的事,自己不扛谁扛,这也是他的做人准则。看着对面懒洋洋靠着剥开心果的非璟煜,迟念更是心疼言寓荆,都是一样的孩子,凭什么他就要承受地比别人多?只因为无依无靠?或者,压根没想过去靠谁?

等言寓荆出去,文禹落才问道,“师兄难道不打算让那孩子继续上学吗?”

迟念一愣,“上学有什么用?就学酒精的闪点是12℃,引燃温度是363℃?学了就懂怎么放火了?”

非罹居然心有戚戚焉的望着非璟煜,估计是又打算说服这个挥霍智商的儿子退学。非璟煜刚等他张口就已经塞了一颗开心果堵住了他的嘴,“行了,老头。”

秋瑀宸看了非璟煜一眼,小家伙下意识地让自己坐的更端正些,但还是一副天老二我老大的屌样子。

乔熳汐对迟念道,“他和我们不一样,难道你也要他做杀手?已经晚了。还是要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和你一样在树林子里和猫猫狗狗窝一辈子?”

迟念摇头,“那倒不用。我问过他,他说他现在最想学地就是功夫,暂时不想那么多。而且,以后我会送他去戠郗的公司学做事,生命有限,挥霍可耻。”